“同行亲。”戴安娜带着酒气凑了过来,“谢警官那边有没有什麽新动向可以透露给我呀?”
“…我透露给你了你调查什麽?”成香五笑了,“你自己思考吧。”
“诶——”戴安娜调笑着拍了拍成香五点肩膀,“怎麽这麽会吊人家胃口呀?”
谢无常,或者说办案组那边自然是有新动向的,不如有非常多。
首先是关于她们原先的目的,也就是针对森湖二中相关案件的调查有了目的性的更新。以顾市长的上诉状牵头,她们将这段时间的办案记录,线索包,森湖市市公安局所得犯罪记录,以及与从林澈安那里取来的物证作为船票,搭上了这艘名为“森湖市特殊现象应对条例”的大船。
以设立管制区,执行新条例规定,并保护被害人为目标,她们重新成立了人数更多,也更杂的专案组。并以将异常死亡事件与元凶之间的因果关系进行司法确认为手段,采取特殊干预措施管理控制,希望将一系列执行措施并入行政措施,顺带成立了特殊现象应对中心。
简单来说的话,那就是案子其实也没解决,但拖进来了更多的人下水,所以看上去更厉害了点,姜苓是这麽描述的。
当然,一系列措施的实行地点不在森湖市,虽然草案以“森湖市”三个字打头,但实际相关的却是更远,更广袤的区域,毕竟这里已经确实恢复了和平。
“…您确定?”谢无常问道。多日不见,她似乎沉稳不少,不再需要遮去脸上表情所设的障碍了,她现在已经能在谈话间控制好,甚至控制自己的表情走向,闲话也少了许多。
“确定。”成香五点头,但也没解释更多,因为她现在身在警局,她因为在贺寿宴上的表现而被传唤警局提供证词,虽然是在市公安局,但单面玻璃外可没有森湖市公安局的警察。
谢无常问什麽,她答什麽,她们之间本该就是这样的关系。希望以後不要再遇到这个人了,成香五发自真心地这样想到。
“成女士,我们在森湖大酒楼一楼的会议室区域找到了一些打斗痕迹。”谢无常开口道,但也没出示什麽证据,只是将双手放在膝盖上,宛如随意聊天般说着,“那些与您所说的内容相关吗?”
“…随便你们信不信。”成香五说,现场监控记录当时就处理好了,哪怕现场多出具尸体也与她不会有任何关系。
“我没有在质疑您的说法,不如说,鉴于我们之前的几次合作,我更倾向于相信您所说的话。”谢无常轻轻叹了口气,仿佛真的在担心,“现在正处顾市长拟定的一系列条例试用期,我们只是想尽可能地提高效率。”
“那你们点一下蜡烛试试看不就好了?”成香五无所谓地说,“有就有,没有就没有。”
“…现在准备不够充分。”谢无常说,“至少在我们与杜青鱼女士谈拢前,我们无法实行这一步骤。”
现在无论是开车还是步行都无法从青山路上找到青山路一号了,杜氏养殖场闭门拒绝见客。而若是从高空观察,那曾经以森湖命名的湖泊已经了无痕迹,连泥沼都不复存在,与森湖有关的一切只留下个巨大的坑洞。
成香五没说什麽,而谢无常却是从耳麦那听到了些什麽,她嘴角抽了抽,最後还是压了下去。
“好吧。”她微笑起来,“我们就假设森湖市不再有不明飞行物好了。”
成香五笑了,“那我是不是能走了?”
“…这里可不只有自然灾害。”谢无常笑容没变,“成女士,您也知道自己所遭受的一切并非全源于此,我们总有东西能聊的。”
“…好麻烦。”成香五叹了口气,又说,“谢无常,你现在确实有点像你们队长了。”
“…嗯。”谢无常似乎是有些开心地笑了一下,但很快摆正了面孔,“总之,让我们来谈谈关于曾经发生在森湖市的,有关集体记忆失常的问题。”
“…你问我?”成香五疑惑地指了指自己,“你觉得我和猫关系好?”
她先前脸上的划伤已经结痂掉了,但依旧留下了浅浅的疤痕。
“我自然是在谈论杜梁小姐。”谢无常说道,“您知道她去了哪吗?”
“…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成香五说。
其实还没有,在将薛容的尸体火化之後,杜梁本想带着骨灰盒步行前往她的家乡,但手机地图显示不建议步行,成香五帮她买了车票,几日後才出发。她这几天在薛容位于森湖市的家处理她的遗物,据她所言,都是些奇奇怪怪的武器。
“所以我都埋起来了!”杜梁这样和她说的,“现在屋子里很干净啦。”
这样看来,其实这也能算是她想做的事吧,成香五这样想着点了点头。
“可我们并没有查询到她的出行记录。”谢无常说。
“总之,我劝你们最好不要缠着她。”成香五想到杜青鱼,提醒道。
“…为什麽这麽说?”谢无常问。
“只是劝,你可以不听。”成香五无所谓道,又擡起头看着对方说,“而且,你不也该清楚这一点吗?谢无常。”
二人对视片刻,谢无常从耳麦里听到了些东西,笑了笑,“我们来谈谈阿莉耶诺尔女士的问题吧。”
“她不是已经走了吗?”成香五问,“你有问题当时怎麽不去问她?”
“…阿莉耶诺尔女士可并不是一位愿意主动回答问题的证人。”谢无常轻轻皱起眉说,“而且,我们也很难,打动她。”
“毕竟人家家长都来了,你们也不能合夥欺负人家一个外国人。”成香五点头。
前几日,阿莉耶诺尔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与随身物品,准备离开森湖市,她自知携带贵重材料无法贸然通过公共交通的安检,便率先安排,并采用了更私人化的交通方式,也就是私人飞机。
临行前,成香五送她去起降点,却在飞机旁看到了一个几乎与机门同高,从上向下被笼罩在一层直筒及脚长黑纱罩的怪人,那筒状黑纱不随风动,让那人看上去像是飞机边上突然暗下来的一块一样。
“咳咳。”阿莉耶诺尔清了清嗓子,她那天穿得特别正式,比在宴席上正式至少三倍,也就是多穿了至少三层。
她将自己的行李箱置于原地,双手负在身後挺直了背,得意地开口道,“五香,那位是我的母亲——”
她话没说完,直筒型黑影便飘过来,伸出两只同被黑色裹住的手捏住了她的脑袋捏来捏去,也飘出些成香五完全听不懂的词汇,阿莉耶诺尔一边挣扎着回应一边努力秉持自己的礼仪,最後,她看向成香五,擡起手介绍道,“母亲,这位便是我的朋友,五香。”
那黑影顿了顿,忽然就凑近了成香五,隔这麽近她依旧看不清黑纱下的人,只感受到了一些视线,便开口道,“你好?”
“…你好。”黑纱内忽然传出了声音,怪异的中文,“五香,你要不要,来我们家玩——”
“妈,母亲——”阿莉耶诺尔扯住了那黑纱後方,大惊失色道,“她,她最近不太方便——”
黑纱被拽得晃了晃。
“嗯。”成香五点头,“最近有工作要交接,下次吧。”
“…当然。”对方似乎是笑了笑,筒状黑纱恢复了稳定,她朝阿莉耶诺尔说了些什麽,拎起她的行李箱先一步回了飞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