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世家不是只顾纸上谈兵就是纨绔子弟,要培养将领谈何容易。
眼下,皇帝得意思很是明显,他想要在宫中开办武学,不管是从文识方面,还是实操方面。
他想要等老侯爷回来後做此门老师,为国培养将才,以备不时之需。
“伯沅啊,你看这偌大的鄢国只有区区武将,外敌要是有所侵,你父亲一人也是吃不消的,况你如今……哎,罢了不说伤心事,总之,朝中举力……”
回想起今日之话,顾长宁只觉可笑,培养将领岂是讲讲文韬,拘泥一方操练即可达成。
只有一刀一枪的杀,方可百斩不饶,杀出一代将领。
可他偏偏又忌惮武将,前些年绊倒了周家不够,如今念头又打到了顾家头上,也不知这其中是哪帘後垂帘听政的太後之意,还是丞相之意。
他这话,明显是念及父亲年老,他又眼瞎,欺辱顾家无人,想要收回兵权罢了。
就如今日,他在太极殿被逼,而他身侧之人,又在殿外受辱。
愚不可及!
不过三年落疾,朝中之人是真当他顾长宁死了不是。
既然如此,他偏不如他们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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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雨声渐歇,屋内极静,劈里啪啦的炉火冒着热气。
床榻上的人掀开了沉重的眼皮。
苏木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脑旁两xue隐隐抽痛,入目是一片昏黄的烛光。
按照往常,苏木习惯性撑手半坐,可手指微微一屈,却是丝毫不能动弹。
意识到不对,她往床榻边上看去。
床沿之上趴着一个人,额前发丝散落,眉宇间难得没有冷厉,却透着几分疲累和倦意。
他的手杖还置在不远处。
这好像是新婚之後,她第一次醒来,瞧见守在身旁的不是祝馀,而是眼前这个人。
她仔细地用眸光描摹他朗阔的额头,舒展的眉宇,高挺的鼻梁,柔软的……嘴唇。
床上的人不得不承认,顾长宁有一张极其好的皮囊。没有表情时他的面庞大多透露着冷冽,是一种生人勿近的气质。
可即使这样,她还是看到过许多次,在这张皮囊之下的愤怒丶惆怅丶难过丶高兴。
顾长宁,我希望,没有你。
九年前的事情,没有你顾家的参与。
这麽久以来,你我也算生死之交,我不想也不愿将刀锋对准你,对准侯府。
她的眸光停在他紧攥着她的手上,就连睡着,他的力度都十分大,她轻轻抽,却抽离不了。
苏木眨了眨眼,将泛酸的眼眶按捺了回去,她微微一动,和她手掌相握的人如同受惊一般陡然擡头。
失明的双眸没有焦点,却死死地对准了她,眼眶地下还泛着血丝。
苏木看着他,他似乎……有点高兴。
薄唇轻啓,也许他许久未说话,嗓音有几分与以往不同的沙哑:“……苏木?”
这一声唤她,似乎在黑暗中摸索一般,见到了些许光亮,有些压抑许久的喜色。
他手未收回,掌心滚烫,握的她手心微微出了一层细汗。
她怔怔地看着他,好不容易憋回去的酸涩又再次生了出来。
知道他看不见,她却还是别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