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朝她望过来,眸若繁星。
见到他本人,有些话就可以当面问了。
凌之嫣不由得起身关心道:“你直到今日才来抓药吗?”
萧潭苦笑一声:“嗯,本来想着可以硬扛,不过那样恢复得太慢了。”
凌之嫣不知道该说他什么才好,下一刻想关心他这几日是怎么吃饭的,这时唐芸走了出来,凌之嫣连忙转身背对萧潭,同他保持适当距离。
唐芸出来看见萧潭,提着药箱诧异道:“这位是?”
她觉得这位应该是来找她的病人,但是又瞧得出他和凌之嫣之间的气氛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亲密,唐芸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颇有些困惑。
萧潭则认出唐芸就是那日在街上跟凌之嫣说话的大夫,刚想开口说明来意,却听凌之嫣先对唐芸说了句:“先给他抓药吧,他脱臼了。”
唐芸道了声好,放下药箱问萧潭要抓什么药,萧潭便将御医告诉他的那几味药材依次说了出来。
唐芸往不同的药柜里取药,之后用布仔细包起来,递给萧潭时又不自觉看向凌之嫣,终于问出了内心的疑惑:“你们二位认识啊?”
萧潭心道:我跟她岂止是认识?
不过他不敢轻易回答大夫的问题,只好先听听凌之嫣怎么说。
凌之嫣沉吟片刻,压低声音同唐芸介绍道:“这位是镇西将军萧潭。”
声音里夹杂着她和萧潭才能听出来的颤抖。
唐芸听罢便点了点头,嘴上客气地道了句久仰,其实并未听说过这一号人。不过听说这人姓萧,再瞧他的举止,隐约能猜到这大概是皇室宗亲一类。
萧潭从唐芸手上接过药,动作有些慢吞吞的,心里头满是遗憾,没有理由再留在这药堂了,马上就要从凌之嫣身边离开了,自己今日早点出门就好了,还能多跟她待一会儿。
不料付完钱后,司空眈突然仰着头透露一句:“萧阿伯,我要去舅舅家了。”
萧潭眸底浮现喜色,忙低头道:“好巧,我也要去看你舅舅。”
说罢自己先走出药堂,用一只手翻身上马,以此证明自己一开始就有这个安排。
唐芸跟着凌之嫣一起坐上马车,萧潭这才明白,凌之嫣是要带着这位大夫给凌之贤看病。
有这么个大夫在场,待会到了凌之贤家里还是要谨慎地避嫌。
不过萧潭已经心满意足了,现在能跟凌之嫣在同一个屋檐下多待一会儿都是奢侈的。
凌之嫣的马车走在前面,萧潭骑马在后面不近不远地跟着,他盼着去凌之贤家的路能远一些,这样他能陪凌之嫣走得久一些。
车轱辘声和马蹄声交织和鸣,萧潭甚至还想入非非,如果当年没有出那么多事,他和凌之嫣如今过的就是这种日子吧。
***
凌之贤并没见过唐芸,看到她跟凌之嫣熟络地一起走进他的书房,想当然地以为这女子也是自己认识的,多瞧了两眼之后,却还是没想起她到底是谁。
唐芸已经知道,面前这位就是自己今日要诊治的病人,便礼貌问候了一声:“凌大人,我听司空夫人说,你这几日有些咳嗽?”
迎上她的目光,凌之贤立刻察觉到自己失礼,连忙别转过脸,低头回应着:“正是。”
原来这是嫣儿找来的大夫,凌之贤心想,嫣儿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
“凌大人,方便让我替你把个脉吗?”
凌之贤一时不知该伸出左手还是右手,伸左手于他而言更方便些,但右手离大夫更近些,不需要她再弯腰。
原本凌之贤右手还举着本书,为了让大夫诊脉,连忙将书放下,一个不小心,书角险些把案上的茶杯碰翻了。
幸好凌之嫣在一旁伸手扶住,她看了看哥哥那不自然的神情,觉得他今日很不对劲,莫非他除了咳嗽,还添了四肢无力的毛病?
凌之贤猛地想起来,赛马大会那日,嫣儿跟他提到过一个名叫唐芸的大夫,难道就是面前这位吗?
唐芸定神诊脉时,萧潭也悠闲地出现在凌之贤的书房门外,萧潭是过来人,一眼瞧出凌之贤那副坐立不安的样子是什么缘故,暗笑着凌之贤竟然也会有今日。
司空眈在一旁聚精会神地看着唐芸诊脉,非常担心舅舅得了大病。
不多时,唐芸移开手笑道:“凌大人明显有些肺热,想来平日里经常挑灯夜读吧?”
凌之贤讪讪地说是,凌之嫣嘀咕着:“熬夜伤身,哥哥这回长记性了吧?”
兄妹二人再抬头时,见唐芸取出了插着十几根银针的药包。
司空眈反应过来,冲上来一把搂着凌之贤的大腿,急道:“舅舅,大夫会用银针扎你的——”
听他的语气,仿佛是要扎在他自己身上一样,疼得快哭了。
凌之贤哭笑不得,只好安慰道:“眈儿别怕,大夫是要给舅舅治病的,舅舅一会儿就好了。”
司空眈似信非信地眨着眼睛,双手搂着凌之贤不松。
唐芸笑道:“可见凌大人平日里有多疼这个外甥,所以他也知道心疼凌大人你。”
凌之贤也附和着笑了笑,觉得这大夫说话很中听。
凌之嫣忙把孩子哄到自己跟前来,这时萧潭忽然走近些,煞有介事地问道:“大夫,银针扎在什么位置有效果?凌大人肺热,需要扎在胸口吗?”
唐芸行医出身,对这些并不避讳,倒是凌之贤,听了这话之后脸一阵红一阵白,拘谨地抓了抓自己领口。
好在唐芸解释道:“镇西将军真是见多识广,不过左手的手腕处也有穴位,扎起来效果是一样的。”
凌之贤松了口气,又乖乖将左手递给了唐芸,唐芸两手各持一根银针,双双插入凌之贤手腕处的经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