纬线则缠绕着天地玄气,太阴之气皎如月华,少阳之气暖若初阳,混沌之气翻涌似未辟鸿蒙。
九经九纬纵横交织,青光点点漂浮。
沈绫置身其中,仿若浩瀚宇宙中的一粒尘埃。
他知道这青色光点是灵力,原来当晚他看到的光波流转并非看错,这“星河绣月”竟是灵器。
只是,这会是舅舅留下的吗?如果是,又为何没有对他有半点交待?
沈绫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要隔空触摸这些线条,然而指尖刚刚伸出,就觉底下织机震动嗡响。
星星点点的青光追随而来,萦绕在他指尖,如梦似幻。
沈绫怔了一下。
这青光留恋在他指尖盘萦,似乎又随着指尖进入他的体内,一股充盈而玄妙的气流在他体内游走。
百会似有清泉浇灌,涌泉如踏云絮,从百会xue到涌泉xue,贯入四肢百骸。
沈绫闭上眼,想象自己的神识沿着丝线游走。
惊觉每道经线纬线都似藏着一条奔涌的河,好像是在刻意阻挡他。
偏他不是服输的性格,硬是咬牙尝试。
不到半柱香时间,额上就布满汗水,却只行了短短一程。
沈绫深呼吸几下,平复了有些躁动的心绪,继续让神识在经纬线中穿行。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浑身都汗湿了。
但精疲力竭之下,身体却并不沉重,反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玄极妙极,难以形容。
正要再试,檐下冰棱坠地,发出脆响。
沈绫醒来,发现自己正浑身湿透地伏在案上,九枚绣针已恢复寻常模样,跟之前看时并无不同。
沈绫望着窗外怔忡,“如果没有猜错,自己这算是…引气入体了?”
他推开格窗深吸了几口寒气。却见三丈外屋脊瓦缝间,雪蛛正拖着银丝悬垂,八足绒毛在朝阳下纤毫毕现。
他翻手,试着引导体内灵气贯注在手中绣针上,果然有点点微弱青光在针尖闪动。
他心下一动,将针甩出。一声清叱,银芒破空钉入门板,入木三分,针尾犹自震颤。
沈绫把针捡回,踉跄着扑向院中水缸,掬起冰水泼在脸上,突然笑出了声。
枣树上打盹的麻雀吓得飞走了,沈绫却越笑越开心。
果然天道还是怜悯他的,不教他白白穿越一场。
他也终于明白这个世界的凡人为何如此向往修道。
就像一个浩瀚的宇宙在他面前展开了一角,他侥幸窥见真容,其中景象当真玄妙至极。
灶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阿竹本来正蹲在灶台前添柴,后院断断续续的笑声透过窗纸,惊得他手一抖,火星子溅在裤脚上。
阿竹把蒲扇都攥出了汗。心想少爷莫不是被催债的催狠了,受不住压力疯了!
自打从书房出来,已经绕着水缸笑了三回,这会儿正蹲在枣树下戳雪窝子,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又有一声笑从枣树方向传来时,阿竹终于按捺不住,蒲扇“啪”地拍在灶台上,满腔悲愤地冲了出来。
天杀的黄老爷,要是把他家少爷逼疯了,自己就算是拼了小命也要去黄府闹上一闹。
出门时还顺带勾住了门边的扫帚——这扫帚杆是桃木做的,万一少爷是被脏东西附体了呢?
西街刘铁匠家中小子中邪时,神婆就是用桃木枝给抽好的。
阿竹风风火火地冲出来,“少爷!你没事吧?”
沈绫抬头时,眉梢还沾着雪渣,融化的雪水正顺着脖颈往下淌。
“我没事……”他抹了一把,望着阿竹手里的扫帚,“你这是?”
“我、我听见。。。”阿竹耳尖涨得通红,慌忙把扫帚藏到身后。
见沈绫已恢复常态,没了疯癫的模样,当下也有点不好意思“我听到少爷突然大笑,还以为……”
“以为我疯了?”沈绫哈哈大笑。
阿竹讷讷不言。
“看这个。”
沈绫说着,掌心忽地翻出寸许银芒,正是一枚绣针,此刻针尖上点点青光闪跃其上。
阿竹瞪大了眼:“这是……灵力?”
阿竹震惊道,“这是老爷房里的针吗,叫什么星……星河……”
“星河绣月。”
沈绫把玩着根针。指尖轻旋,银针游龙般在指缝穿梭,针尖青光随着他的动作忽明忽暗,映得他眉眼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