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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倪（第1页）

端倪

欧长俊冷哼一声，说：“你是仵作吗？本官怎知你说的便是事实，那匕首明明白白插入死者的胸口却不是凶器，这简直荒谬。”

“就是，谁知道这颜大夫到底是不是太医院使的徒弟？”欧扬宁自是要帮忙自己爷爷说话的，如果欧长俊被定罪，那他也离死不远了。

李春乔睨了一眼欧氏爷孙唱双簧，没做声。

很快，韩叶樘也反应过来，他情绪激动地扑倒顾银面前，右手紧紧抓住顾银的手臂。

哭吼道：“我就知道是你，为什麽？到底为什麽？你好狠的心，当初你父亲病重也是哥哥给的钱治病，你为何要杀他？你回答我！”

顾银早吓得六神无主了，不甚被突然冲过来的韩叶樘拽倒在地。

她挣扎着爬起来，一把将半身不遂的韩叶樘推开，她脸色惨白，摇头道：“不，不是我，大人，我没有杀人。”

嵇无为大声道：“你没有杀人？这个酒瓶我可认得，你当晚带过来的就是这个，人证物证都齐了，你还想抵赖？”

颜十双手抱胸，等他们说完便开始反驳欧长俊：“这位殴大人，本大夫虽不是仵作，但也可以给你普及一下知识。死者究竟是不是先被毒死而後才被插入匕首的？不过这需要解剖尸体，李大人。”

顾银知道一旦剖尸就瞒不住了，她忍着剧烈的不适起身挡在担架前。

他一边用手背捂住鼻子，一边哭泣道：“不可，作为受害者的妻子，我的夫君惨死，我不允许你们再破坏他的身体。”

“二次堂审後，为何不早早领回家安葬呢？让他一个人躺在冰冷的义庄，你很爱他吗？”颜十问她。

顾银哭着摇头，死死挡住不肯松口。她那时候早得意忘形，准备收拾东西跟人私奔呢，根本没时间顾忌韩江的尸体。

韩叶樘拖着疲软无力的双腿，双手撑着轮椅做好後朝着李春乔作揖。

“李大人，我作为死者唯一的至亲，我恳请大人准允颜大夫解剖验尸，还我兄长一个公道。”

李春乔就是在等他的意思，便顺着梯子往下走。“既如此，那便有劳颜大夫了，请开始吧。”

颜十走到死者边上，一把拉开挡在前面的顾银。

她伸手掀起韩江胸前的衣物，“宫侍卫长，麻烦把死者擡到外面来，本大夫要让啓阳全城的百姓好好看看，到底是谁在弄虚作假。”

宫林擡眼看见李春乔朝他点了下头，便同一个侍卫将死者擡到棠外栏栅前。

颜十跟上前，手里的刀子几下之後，死者的胸腔便被打开，随之而来的恶臭也飘散出来。

四月的天气和风煦煦，不热也不冷。

有些受不了的男女老少飞快跑出去呕吐，胆子大些的往前挤，很快便占领空出来的位置，只为看看这个颜大夫如何辩解。

颜十带了手套的手缓缓伸进死者的腹腔，从里面掏出胃袋。“大家可瞧清楚了，本大夫要取一些残留物做药理验证。”

她取了些胃液装入木盆中，又滴了几滴仵作验毒用的药水进去。“好了，就请大家一同见证吧。”

一盏茶後，死者的胃液药理验证结果也出来了，只见那盆中的液体变成了黑色，这便是中毒无疑了。

缝合了切开的皮肉，颜十又指着死者胸口处说：“这里确实插过一把匕首，但是大家应该可以看到，这个位置的出血量很少，就连死者的衣服上也没沾上多少，为什麽会这样呢？”

这时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举手说：“颜大夫，这我知道，因为死者中毒後就已经死亡，後又经过抛尸僞造案发现场，期间花费了不少时间，而死者早已四肢僵硬，肌肉硬化。因此，凶手将匕首插入死者胸口後，出血量大大减少。”

颜十鼓励般看了书生一眼，“没错，正是如此。”

书生很开心，周围的人群有闹哄哄起来。

“好，如今颜大夫的证言可证实匕首并非致命凶器。结合死者弟弟与嵇无为的言辞，眼下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顾夫人，你可认？”李春乔看着顾银道。

顾银一下瘫坐在地，嘴里喃喃道：“我不认，我没有杀他。”

“好，到底是谁毒杀了韩江，一搜便知。宫林，带人去一趟死者家里，给我里里外外仔细的搜，勿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是，大人！”

宫林有些懵，那毒物不是早就已经在韩江家里搜到了吗？怎麽还搜？

但既然李大人说了，那照做就是。

他带着两个侍卫还未走出大堂，顾银突然站起身，她低着头轻轻笑了，渐渐的变成了大笑。

“我为何杀他？你们说为何？哈哈哈，，，”

顾银双手一摊，慢慢地转了一圈後，看着李春乔说：“因为我怕啊，自从他弟弟撞破我好事後，我成日提心吊胆，既怕他打死我又怕他休了我。搞破鞋被休的女人，哪个有好下场？我自然要先下手为强！”

“他打过你吗？”李春乔问。

顾银像是听到了什麽笑话一般，又癫笑起来，“大人，不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这世间，打骂妻儿不是常有的事？”

李春乔又说：“我只问你，他打过你吗？”

顾银安静下来，她将长长的袖子推到大手臂处，衆人只见那白花花的手臂上全是被抽打得皮开肉绽後留下的可怖伤痕。

她的声音变得很低很轻：“打啊，怎麽不打！前几年他挣不到钱，弟弟又需要治病，他压力很大，经常在夜半时分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