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雪莲
长公主庄颜夕与丫鬟阿诺走进来,应该是洗漱过了,周身散发出温和的木质沉香。
她换了身明黄色的服饰,更显皇家威严。
“李御史,你再哭下去,眼就要瞎了。你想让他醒来看到你这幅模样吗?你振作些,颜十的医术比宫里好些太医都要强,肯定治好他。”
李春乔直起身,用袖子胡乱抹了泪水道:“长公主说得是,下官确实不该如此颓废自伤,我先去换身衣裳。”
“唔!这才对嘛,不要到时候你自己也病倒了,还如何照料他?还有,你还得查清事件原委为他讨回公道呢!”
李春乔重重地点了下头,他拿了一套蓝色衣衫颠簸着身体准备去更衣。
在门口遇到端了药汤的颜十,他话还未说出口,颜十已经了然。“李大人放心,有了这野人参,等下拔剑便不成问题了。”
“多谢!”
李处乔的喉咙肿痛得厉害,他怕自己感染风寒,匆匆朝颜十拱了拱手,在隔壁房间换了衣物,又连灌了两碗姜汤。
夜半时分,坐落南街的李府灯火通明,主屋的大门敞着,进进出出好些人在忙碌。
庄颜夕歪在软榻上,手边的茶几上放了一碗阿诺给她煮的姜汤。
李春乔站在床边,睁大双眼看着颜十小心翼翼拔出长剑,没了物什堵住,那血洞一下涌出大股鲜血。
嵇无为眉头紧锁,痛得闷哼出声,垂在床沿的手把床单都抓破了。
李春乔怕他伤到自己,赶紧将他的手握住。
不知过了多久,颜十直起腰身,他一边净手一边对李乔说:
“李大人,伤口已经缝合,我探他脉象,还算平稳。其他有伤的地方也涂抹了药膏,晚些时候药效发作,可能会很难受,需仔细看护,莫要让他乱动。若是今夜正常度过,那便很快就能好起来。”
“多谢,我知道了。”李春乔转身对长公主说:“殿下,已经很晚了,您去休息吧。”
庄颜夕皱着眉喝完她讨厌的姜汤,也疲乏得紧,她点了点头。
“有颜十在,你也放宽心。”
“下官省的。”
大家都累了,颜十知道他要亲自守夜,便说:“李大人,我就在隔壁房间,他有任何异常,请第一时间叫我。”
“好的,辛苦你了。”
颜十出去後,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与裹了满身白纱的嵇无为。
李春乔轻轻给他盖上被子,嵇无为的手太冰了,他又在床边加了盆上好的炭火。
做完这一切,他迅速上床,裹了张被子坐在嵇无为里侧,一双杏眼饱含深情的垂视着男人。
不知何时,外面传来打更声。
李春乔心里想着,快天亮了,他的无为哥哥渡过了最凶险的一晚。
晨光透过窗户打在床头,嵇无为微微掀起眼睫,他看着床边一个朦胧的人影。
紧紧攥在手心的手指轻轻一动,杵着额头的李春乔立刻擡眼看他。
他欣喜道:“无为哥哥,你醒啦。”
消瘦不堪的男人扯起一个笑容,低声说:“辛苦你了,宝宝。”
那笑明明比哭还难看,却仿佛霞光般穿透了李春乔周身的阴霾。
他用嘴唇贴了贴男人的手心手背,忍着眼泪说:“不辛苦,你快点好起来啊无为哥哥,我想成亲。你说什麽时候比较好?马上就夏天了,秋天凉爽,冬天也不错。”
嵇无为愣了片刻,眼角滑下水痕,又顺着挺直的鼻梁落入口中。无力的断断续续的气音从他嘴角溢出:“好,好啊。”
他说完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下又昏睡过去。
李春乔怕极了,他不知道自己叫颜十的时候声音有多颤抖。
“不太好,他发烧了,这热症不退就,,就难办了,我去煎药。”颜十说完又急冲冲跑出去了。
如此委婉的话语,李春乔怎会听不出来,他心中痛极,眼泪瞬间糊了一脸。
手里拿着野参,赶来的赵炎看到了这一幕。
李春乔双手撑在软榻扶手上,无声地仰天咆哮,明明没有声音,却像是嘶声力竭板震耳欲聋!
他脚下一顿,转身出去站在廊下,滔滔不绝的眼泪滚落了下来。
半晌後,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用袖子擦掉泪水,走进了房间。
“小乔,我带了野参来,无为他还好吗?”
李春乔转过身,麻木地摇了摇头。“赵炎哥,多谢你及时寄出的那封信,我才能在昨夜救下他,但他的状态不太好。”
赵炎走近看了看嵇无为,哽咽道:“说什麽谢不谢的,他,他是我兄弟,这些都是我该做的,现在是什麽情况?”
李春乔走回床边坐下,说:“昨晚大夫缝合了伤口,早上发现他发了热症,现在性命垂危!”
颜十端了碗药汤进来递给李春乔,问:“李大人,他可是醒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