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片刻功夫,二人又沉沉睡去。
“做事都轻些,别吵着大人。”管家低声嘱咐。
“是。”
站在梯子上挂灯笼的小厮笑吟吟应下,手里的动作变得更加小心翼翼。
然而,这静谧欢快的场景,很快就因为不速之客的到来,毁了!
王氏张牙舞爪地推开试图阻拦的管家,熟门熟路的冲撞到主卧门口。
她拼命拍打房门,“小乔,你出来。我知道你回来了,你丶救救你弟弟啊,呜呜,,,”
嵇无为早就醒了,他昨晚就从管口中了解到李耀楠的事。
但怀里的人还睡的熟,他也不想起床,只垂眼一寸寸的描摹。
里屋虽也设有隔门,但李春乔还是被声音吵醒,他把头往被子里缩了缩,脸上露出生动的不耐表情。
嵇无为眼疾手快用手掌捂住他的耳朵,眼睛盯着门含着凶光,但说出来的话却极轻柔:
“你乖乖再睡会儿,我出去看看。”
说完,他穿上外衣出门,反手拉上。
王氏没来得急看到什麽,拍打的手也差点没停住,她有些怕嵇无为。
方才焦急的表情变得谄谄。
“去前厅说话吧,别在这吵。”嵇无为冷冷的看了一眼,丢下这句话往前厅走去。
他身高腿长的,王氏有些跟不上。
二人来到前厅,李父早早等在那里,不过他的神色倒显轻松些。
管家给三人倒了茶後退了出去,嵇无为经过李父身前坐上主位,一边喝茶一边问:“您二位过来是有什麽事吗?”
李父按了按王氏的手,示意人不要妄言,他端起茶水噙了一口,“你们打算何时成亲?”
嵇无为眉头一挑,微笑道:“昨夜刚定下日子,二月二十八。”
王氏不明所以,这个日子既不是年底,也不是什麽喜庆的日子,冷得要死,说不定还下雪。
自作主张道:“这个日子不好吧,不喜庆。”
李父见她刚说完,嵇无为的脸已经阴沉的可怕,他狠狠瞪了一眼王氏,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馀的。
“二位不知道那天是什麽日子?”嵇无为面无表情问。
两个老家夥自然答不上来,李春乔不是他们亲自生的也不是亲生的。
嵇无为气笑了,“那是我们御史大人的生日呢!他要满二十了。”
明明是用很平静的语气说出来的,但李父就是感觉到了压抑,仿佛空气中有什麽东西四面八方朝他涌来。
都是千年的老狐狸。
王氏的心思很快活络起来,脸上是夸张的假笑。
“哎呀,你看我这嘴不把门的,刚才是听错日子了。二月二十八好得很,我们小乔就是那天出生的是吧,他爹。”
真是可笑,将别人的话重新组织了下语言再说出来,倒是显得她能耐。
李父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语重心长道:“我们带大小乔很不容易,难免记错日子,你不要见怪。”
李春乔终于睡够了,起身时见床边整齐叠放着一套新衣裳。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为春酒楼开业那天。那时,他痴恋着嵇无为,误以为那人喜欢小娘子。
正暗自神伤,嵇无为却送了他四套华贵富丽的衣裳,春夏秋冬各一套,那一刻,他便知晓了男人的心思。
李春乔仔细穿好衣裳,中衣是加绒的,外衣是酱红的束袖圆领锦服。
小厮将他的头发束进金色镶红宝石飘带发扣里,不忘感叹道:“大人,您今日真好看。”
李春乔将桌子上的红封递给他,笑说:“每人一个,新年快乐。”
“祝您与嵇郎君新年快乐。”小厮拿了红封後很开心,以前在别的人家干活可没这待遇。
李春乔走近前厅的时候,听到了里面的谈话。
“如果把毒打虐待他,让他吃不饱穿不暖,记不住他的生辰这些都当做是你们口中的‘辛苦带大’的话,那小胥还真是闻所未闻。”
“那你想怎样才给那一千两?”王氏问。
李春乔站深吸了一口气後,一把推开门。“我想知道我的母亲究竟是怎麽死的?”
李父看向门口的人,高了,胖了些,一脸富贵相。
嵇无为起身将人拉到主位坐下,轻轻拍掉他身上的雨珠,小声埋怨道:“怎麽不打伞?”
李春乔在袖子里与他十指相扣,神情冷淡地看着王氏夫妇二人。“父亲,您好没回答我。”
李父心想,这俩人怕是铁了心不想给钱,但他那原配夫人的死确实与他有关。
虽说在他看来那实在算不上什麽因果关系,但他现在也是真的不敢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