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柚在他手上看见了熟悉的烟盒子,眼前一黑。
为什么抽烟。对方问,不知道这样会加重伤情吗?
屏幕上的文字没有语气,但沈柚看出对方已经生气了,由于戴着口罩,他只能看见对方一双没有情绪的眼睛,像寂静的海面,让这种令人不安的压迫感更加强烈。
他一字一字地敲下:为什么总是不关心自己的身体?
怎么这么凶。
沈柚忍不住咳嗽,边咳边轻声说:我疼嘛
他咳着咳着,胸腔跟着震动,忽然觉得胃部狠狠抽了一下。
尼古丁的麻痹效果过去,可能是刚才跑狠了,也可能是受到烟的刺激,沈柚的伤口不疼了,胃又开始折腾起来。
一语成谶。这一下子他眼泪都快要出来了,急促地呼吸了几次,然后就感觉到陆续抱了他一下,熟悉的力道按在肚子上,用手掌慢慢地揉。
陆医生的表情不算好,用很专业的手法揉了一会儿,又起身倒水给他喂药。沈柚想自己可能算是他职业生涯遇到的最难搞最不听话的病人了,又有些过意不去,只好一边抽着冷气一边小小声道歉:医生对不起
陆续抬起头,简单地问:还疼吗?
好多了。沈柚得以喘了口气,但还没回答,对方就继续问:发消息问我什么时候回来,就是为了能找机会出去吗?
怎么打字这么快。沈柚还是来不及回答,只来得及张一张口。
哥,你怎么这么坏。对方打。
这么坏。
这么坏。
这么坏。
手机里的智能ai助手绘声绘色地朗读着这三个字,像只嘈杂的鹦鹉,一遍遍乐此不疲地重复。
沈柚头都大了。
他扭头,想要捂耳朵:你把它关了。
无果。坏狗在沉默中叛逆了,神色平静地把音量调得更大。
最终还是沈柚理亏。他扭过头来,轻声问:我以后都听你的话,好不好?陆医生。
陆续眸光一动不动地看了他片刻,终于,手指一动,将手机里喋喋不休的声音关掉了。
他起身离开了一会儿,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份文件夹和一支笔。他将文件夹打开,摊在沈柚面前,笔也递过去。
沈柚低头一看,是一份保证书,白纸黑字,坏狗亲笔。写得很快,字迹还没干,总共一句话:
【我以后会听陆医生的话,按时吃药,不抽烟,不喝酒,不骗人,在病好之前不随便离开。】
落款,承诺人和监督人,一边是陆续的签名,已经按上了狗爪子印。
沈柚拿着笔,感觉自己像在签卖身契。
他脑袋发飘地签了李华的名字,然后接过陆续递来的印泥,将指印按在了签名上。
好了。
陆续将卖身契收起来,打字:趴好,我帮你重新换一下药。
保证书上的签名还没干呢,沈柚听话地趴了下去。但这样一来他就没法被揉肚子了,胃里一抽一抽的,他忍着疼,侧过脸去看对方。
忍得久了,脑袋里一些不太美好的记忆开始翻涌回现。这种感觉像回到了小时候,他被人独自扔在破旧的诊室里,被固定手脚绑在床上,周围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围着他,他听见拿着钳子的医生带着戾气说:没吃饭吗?嘴张大点!
再然后,他咬了人的一颗乳牙就被硬生生拔掉了。
沈柚眼前变得有些模糊,他看见医生的字:放松一点,掀一下衣服。
与从前不同,这次对方的气息是熟悉的、温和的,他垂下脖颈,手指抓着宽松的上衣衣摆,向上掀开了些,露出光裸的脊背。
医生的手按在他腰上,凉丝丝的药膏随着体温融化,又被那只手揉开。过了一会儿,又移到他裤腰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