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无景。
只有一片又一片战场。
硝烟弥漫,断壁残垣。
扫荡,掠夺,轰炸。
血色,枯骨,屠杀。
刺刀闪着寒光,炮火连天震响,黄土被血肉浸染却仍旧干裂,尸骸残破的零落在废墟里,飘动着的黑烟像是对着苍天吐出了他们胸中带着怨恨最后一口气息。
碉堡与炮楼林立,铁丝网和封锁沟将村庄与土地切割得支离破碎,鬼子的扫荡队牵着狼狗,耀武扬威的走过刚被焚烧的村庄。
现在是一九四零年。
抗战最艰难的时期。
根据地的日子苦到了极点。
战士们常常一天只能喝上一顿照得见人影的稀粥,别说鸡蛋,连咸菜都没有,因为盐也是金贵的东西。
药品也早已断绝,即便中央得到了那一批药物,但仍旧不够,纱布更是根本没办法遵循无菌原则,被洗得白,直到再也洗不干净。
就算如此,天空中还有着日军侦察机嗡嗡的轰鸣,于是后方野战医院不得不频繁转移。
抬着伤员的担架队在崎岖的山路上艰难跋涉,有时候止不住的鲜血会顺着担架边缘滴落,砸起一点点微小的尘埃。
饥饿,疾病,缺医少药,装备低劣……如此条件下,还能与侵略者进行抗衡,代价就是战场每一天都在吞噬着生命。
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是一张年轻的面孔,最终凝固在冰冷的统计数字里。
殷灵毓一身肃杀,手里还拎着一面旗帜,当她在窑洞附近显出身型的那一刹那,便有不少枪支瞬间举起。
“什么人!”
然后就是瞪大眼睛。
这也不是人吧?
反应快的已经想起来了领导人们的吩咐,试探问道:“请问,您是殷灵毓,殷同志吗?”
“是我。”带着狐狸耳朵和尾巴的少女收敛了身上的煞气,乖巧作答:“同志你好,我来找长交付物资。”
玄色古袍,火红狐耳,尾巴在身后无意识地轻摆,然而清泠泠的声音却叫着同志。
领队的班长努力将视线从那非人的特征上移开,对还在愣的战士喝道:“都把枪放下!”
战士们如梦初醒,慌忙收枪,班长上前一步,尽量保持着镇定,道:“殷……殷同志!长们早有交代!我们……我们这就带您过去!”
他示意两个战士前面带路,自己则落后半步,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殷灵毓身后。
没有任何车辆,骡马的影子。
那批据说数量巨大的物资在哪里?
再一看手上,倒是拎了面旗,只是这位班长还没有看清那到底是什么旗帜,旗上破了口子,还沾了血迹,实在是难以一眼辨认,而这时,几位领导人已经闻讯快步迎了出来。
殷灵毓坦然走到他们面前,将手里的东西大大方方递了上去,露出一个如冰雪初绽的笑意:“见面礼,还请各位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