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暴雨洗刷,清晨的空气带着湿冷的清新。
胤禛刚起身,苏培盛已迫不及待进来,面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与踟蹰。
胤禛瞥见他,动作微顿:
“何事?”
苏培盛噗通一声跪下,声音干涩颤:
“回王爷,大阿哥……大阿哥昨夜薨了!”
胤禛猛地转身,眼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
“怎会如此?太医呢?府医呢?”
苏培盛不敢抬头:
“昨夜侧福晋就派人多次来请过太医府医,言说大阿哥病势凶险。”
“可当时秋月居这边情况更是危急,所有太医都奉您的命在此会诊,半步不敢离开。”
墨兰在一旁听着,心脏骤然一缩。
昨夜的哭声,那根本不是甘倾芙轻描淡写所说的什么小丫鬟。
那是宜修的哭求。
她在那样大的暴雨里,抱着病危的儿子跪求了一夜。
墨兰心中顿感愧疚,她立刻起身:
“王爷,我去看看妹妹。”
胤禛却一把拉住她,眉头紧锁:
“你身子才刚好些,胎像未稳,不宜走动,更不能去那伤心地。”
“安心在秋月居待着。”
他语气带着命令,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回避。
胤禛此刻心乱如麻。
如今已经痛失长子,他不愿柔则和胎儿再有任何闪失。
“王爷,妾身是宜修的长姐,是弘晖的嫡母,如今孩子没了,我应该去。”
墨兰语气异常坚决,眼中也有了些罕见的执拗和愧疚。
胤禛一怔,最终沉默着,算是默许。
二人赶到深秀轩时,院内一片死寂,下人们跪了一地,噤若寒蝉。
屋内,宜修依旧紧紧抱着弘晖早已冰冷僵硬的小身子,坐在床沿,眼神空洞。
剪秋跪在一旁,无声垂泪,眼睛肿得像核桃。
见到胤禛,剪秋像是看到了救星,哭诉着:
“王爷!您可算来了!”
“求您劝劝侧福晋吧!小阿哥……小阿哥已经……”
“可侧福晋就是不撒手,这么抱着整整一夜了。奴婢实在没办法了啊!”
弘晖青白的小脸映入眼帘,胤禛心头猛地一痛。
这是他的长子,也曾给他带来初为人父的喜悦,如今这孩子未满三岁,便离世了。
他鼻尖一酸,眼眶瞬间红了,但他迅压下情绪。
胤禛走上前,声音沉痛:
“宜修,弘晖已经走了,让他入土为安吧。”
“你这样,他魂魄难安,如何能放心离去?”
说着,他对苏培盛使了个眼色。
苏培盛会意,硬着头皮上前,趁着宜修反应迟滞,小心翼翼地从她怀里抱走了弘晖。
怀中的空落感瞬间刺激了宜修,她像是猛然被惊醒,又哭喊起来:
“还给我!把我的弘晖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