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角齐鸣,旌旗蔽日,范正鸿却未穿御赐锦袍,仍披旧甲,左肩伤口渗血,染红半幅白绢。
李邴宣旨毕,奉上金御刀。
少年单膝跪接,刀出鞘一寸,寒光射目。
“臣范正鸿,叩谢天恩。”
声音不高,却压过北风,传至校场每一个角落。补齐的三千宣威军同时举矛,吼声如雷:
“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邴侧目,三千骑个个衣甲残破,却目带凶光,像一群才从狼群里钻出的狼。
他心头暗惊,嘴角却堆笑:“范帅年少功高,可喜可贺。圣上另有两句私话,命臣口传——”
屏退左右,李邴低声:“圣上问:‘卿能再胜否?’”
范正鸿抬眼,眸色深得像两口古井:
“请给事中回奏——”
“——臣敢焚辽粮一次,便敢焚第二次。若庙堂不掣肘,臣愿为陛下烧尽燕云十六州仓囤,令辽骑岁岁无冬衣,年年无饱饭。”
李邴倒吸一口凉气,竟不知如何接话。“第二句,有中意娘子吗?”
跟苏轼学了几年,范正鸿也学了些诗词,狼亳沾墨,
“铁马金戈万里尘,男儿志在扫胡尘。
功名未就身先死,不向花前醉玉人。”
“好诗。”
河东路·代州
同一日,童贯迎旨,却跪得艰难——风寒腿软,更因羞愤。
诏曰:
“枢臣亲履行阵,激励将士,虽粮匮势蹙,终保代州无虞,朕深嘉之。今辽人已退,宜还京休养,以图后举。”
冠冕堂皇,无一字责罚,却明升暗夺——令他以“太师”班师,河东路兵权暂付范正鸿。
童贯叩,额头抵雪,冰得生疼,心里更冷:
黄门扶他起身,低低一句:“太师,京师已备宅第,静待凯旋。”
凯旋?童贯望向雁门方向——残关断墙,焦痕未消。他知道,自己这辈子再也跨不过那道关。
西军·路上
泾原路、环庆路西军六将,各统五千人,冒雪东进。
军旗猎猎,却再不是“童”字,而是“范”字副旗——皇帝明诏:若辽再犯,并听范正鸿节制。
老将刘仲武立马高坡,望向太原方向,对姚古叹道:“咱打了一辈子仗,今日却听一个十九岁娃娃调遣,心里啥味?”
姚古却笑:“老刘,能赢就成。老子宁可跟赢的娃娃,也不跟输的相公。”
众军轰然大笑,雪沫被笑声震得四散。
汴京·深夜·御书房
漏下三更,徽宗仍展着那张《少年破辽图》草稿,迟迟不下笔。
画中少年,金甲残破,长镗染火,背后是燃烧的粮囤与呼啸的铁骑。
皇帝忽搁笔,唤内侍:“取朕七宝弓来。”
弓在手,他拉了个空弦,弦声铮然,像一声遥远的号角。
“范正鸿……”赵佶低声,似对画,亦似对己,“莫负朕,莫负此弓。”
窗外,雪又悄悄落下,一片片贴在窗棂,像无数细小的白甲,为这座煌煌都城,加一层冷冽的护盾。
而千里之外的太原,范正鸿正于中军帐内,伏案看图——
图上是燕云十六州,每一座仓囤、每一条驿道,被他以朱笔圈出,像一簇簇跳动的火苗。
雪落无声,两国都在等待下一阵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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