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对他动了心思,还对纪疏桐动了心思。
碍于系统发布的任务,她必须要攻略真命天子才能回现代,江抚明又实在是看不惯段休瑾那死样,不喜欢被人硬牵着线套死命运走向,所以便想抓住bug,剑走偏锋换一个真命天子。
适时出现的长孙见山,甚至後来的纪疏桐,一度叫江抚明觉得自己找着了可以利用的良配。
但这心思也就只短短地维持了半天。
待她得了宿主原本的记忆,看到她是如何利用纪疏桐的感情的,江抚明就几乎将备选的planB全盘推翻。
那种身上背负着欺骗而来的深沉感情,那种湿哒哒的感觉,哪怕只是一秒,江抚明都觉得自己像是变成了岭南梅雨天的白墙,要被浸透了发霉了腐烂了。
虽然她还是不死心地想换个真命天子,但这回,她真的不想再利用任何人的感情了,她得很认真地找一个她真心喜欢的,也喜欢她的。
想清楚一切,江抚明心底巴不得长孙见山躲着她,没想到今晨他会寻来,又在这里同她耐心解释。
这个时代的江抚明只有二十岁,年纪比长孙见山要小,初次见面,就这麽不避讳地问他的婚配问题,怎麽都是不礼貌的。
原该是她向他道歉才对。
江抚明垂下眼,“其实,昨日是我冒犯了。”
长孙见山摆手,“没有没有……抚明你别多想,是我……”
“那我们都别多想了。”江抚明捏起鸡蛋,“此事就让它这麽翻篇过了吧。”
长孙见山愣了愣,点头笑道:“好,翻篇好。”
吃过饭後,长孙见山问她要不要一起去街上逛逛,他说她头上的簪子样式太素了,过几日见姑祖母,总得打扮一下。
江抚明下意识想拒绝,拉开两人的距离,但转念一想,方才解开隔阂,她下一刻就如此行事,难免不会叫他以为自己嘴上说着翻篇,实则心里还记着。
而且长孙见山也不是旁的谁,虽然隔得远,却也算是原主的远房亲戚,没必要避什麽嫌,便答应了。
走在路上,江抚明主动挑起话题,先聊过他考试准备的怎麽样,又问了问他家乡那边的气候,最後实在没话题聊,江抚明想着反正二人现在就是亲戚关系,之前也戳破了那层窗户纸,坦荡的很,不若再捅开一点,叫这坦荡继续坦荡下去,便问,
“表兄前些时日遇到的事,方便说与我听吗?日後若是遇到别的姑娘问起这个问题,我也知道表兄的忌讳,可以替表兄挡一挡了。”
“其实没什麽不好说的。”
长孙见山的反应果然没有先前那般大了,
“就是之前,村里有个小女孩一直来给我送花,送糕点,我见她年纪小,没多想,直接接下了,为了感谢她,我也时常给她送一些自家做的东西。她这麽一送就是三年,待她十岁之後,每次再来找我,便多了一件事,问我婚配否,准备说亲没有。”
“我对天发誓,她比我小八岁,我当真只拿她当邻家妹妹看待,连这问题,也以为她是问着好玩,又或是小孩子想吃喜酒喜糖领红包,所以问得勤些。我真的是从未动过别的心思,也没多想。所以待我准备上京考试的消息传出去後,我没料到村里人哄闹着将她送来了我的房间,坐到我的床上,捣鼓出一番闹洞房的架势,说此去不知多久才回,不如先把事情办了。”
“我被一帮人拖着拽着,又是脱鞋,又是扒衣裳,差点没将魂给吓出来。後来还是我母亲出面,拿扫帚将她们扫地出门,这才安生,只是那小姑娘……我……唉……”,
长孙见山频频叹气,
“那小姑娘怎麽都赶不走,坐在我家门前撒泼打滚,说我无赖,说我负心,可我哪里晓得嘛,她当年不过是个才几岁的小女娃。对着一个才几岁的小女娃,谁会想那麽多呢,後头我母亲也说,这小姑娘从小乖巧,就算有仰慕的男子,这也再正常不过,做出这般不顾自己脸面的事情,大抵是被她那尖酸刻薄的後母教坏了。”
“她那後母贯来精明,晓得此计攀缠我绝对不成,只是想坏了姑娘名声,惹得她那好面子的老子的嫌弃,日後那养母再将她卖去哪里,老子还会出言阻拦?肯定是巴不得卖的越快越好,越远越好,到时候就算卖得的钱被养母抽走一大半,他怕是也不会深究,只觉得应该,只觉得养母为他精明打算。”
“说来,我出门那天都是从後门偷偷走的,那姑娘不死心呢,每日清晨天不亮就来我家门前等,等急了就哭,哭累了就继续坐着等。”
江抚明也叹气了。
封建糟粕无处不在,是一种哪怕二十一世纪创造了九年义务教育这样伟大的发明,都无法彻底消灭的黑暗势力。
“抚明生得这样好看,比我出挑不知多少倍,还好是在乾都这样的地方,不像小山村,应当没有遇到过这些事情吧?”
长孙见山笑问道。
江抚明脑中瞬间跳出原主被一只手抚摸的粘腻画面,一闪而过,无端在夏日烈阳下,叫人後背发寒。
但这画面太短暂,短暂得让她无法当成一件完整的事情描述,江抚明只能回忆自己在二十一世纪的亲身经历。
江抚明的确算幸运的。
在她二十七年的生活里,并没有遇到过这麽夸张的事情,家里也没有重男轻女的偏向,不过被人喜欢,被人表白的事情,她倒是遇到过不少,但她在这些事上,总有种天赋异禀的愚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