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瑜看着面上带血的齐婉柔,怒气冲上脑门,齐婉柔却平静而挑衅地冲他挑了挑眉,迎着楚仁殊眼底的笑意,走回了她的身旁,正要坐下,楚仁殊将齐婉柔拉过来,掏出袖中的香帕,替她细致擦去脸上飞溅的血污。
齐婉柔低下头,对上楚仁殊的目光,骄傲地勾起唇角。
母女情深,好生感天动地的画面,齐瑜一步一步上前来,“母後,你怎可滥用私刑?”
方才叫方琴婳杀人时,她还面色苍白心生胆怯,如今见得齐瑜不讲道理,一而再再而三地为林佳映儿失了分寸,醋劲翻涌,她便又中气十足了,替楚仁殊鸣不平,
“王上,你又怎可对母後这般说话?”
“你闭嘴!”齐瑜朝她大吼,“还轮不到你教训我!”
方琴婳心中憋闷,想找楚仁殊撑腰,但扭头发现楚仁殊并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诉苦无门,咬唇闭上了嘴。
“王兄还请慎言,母後可不是滥用私刑。”
齐婉柔捏起团扇,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不紧不慢地又扇了起来,
“是杨笑天下狱後仍然不安分,借着宫中势力逃了出来。他平日就对母後怀恨在心,伺机报复,我方才为了保护母後,这才将他一剑穿喉。”
齐婉柔顿了顿,“王兄一上来便这般鲁莽问罪,是将母後的安危置之不理了?”
齐瑜哼笑,
“齐婉柔,你拿我当傻子?十几年前牧野将军的戏码,再演一遍,便要拿来糊弄我,糊弄天下人了?”
齐婉柔:“何时……”
“瑜儿!”楚仁殊压低了声音,制止道。
齐婉柔和齐瑜瞬间不再争吵了,殿内唯剩下了林佳映儿的哭嚎声。
“你们都下去。”
楚仁殊屏退殿内一衆婢子。
见齐珏没动,楚仁殊又尤其盯着他,“你也退下。”
齐珏这才行礼,“是。”
齐珏擡腿,朝殿外撤去,经过齐瑜时,两人目光交接,齐珏很恭敬卑微地垂下了头,齐瑜满脸漠然。
楚仁殊设下此局,教唆杨笑天去杀人,一是的确对段休瑾动了杀心,如若真的能成,她便省了许多麻烦。但她也没有将宝全部押在杨笑天这个草包身上,所以就算失败了,她也并没有太多的失望。
况且于楚仁殊而言,此局成与不成并不是关键,只要杨笑天动了歪心思,她便可借这一桩案子搅弄风云,离间段休瑾和齐瑜。
当然还不止于此,她更想捏住齐瑜的一个把柄,叫他来她跟前认个错,服个软,说两三句话。
他们母子俩斗了这样久,她也有些累了。
待周遭的人尽皆散去,楚仁殊站起来,向齐瑜走去,“如今你的爱人痛失亲眷,你很伤心,很难过,心和她一般痛?”
齐瑜收回流连在林佳映儿身上心疼不已的目光,
“母後既然知道,为何要伤了杨笑天,为何要故技重施,让牧野将军的悲剧重新上演?”
楚仁殊闻言,停下脚步,诧异得笑出声来,“你拿杨笑天与江信节作比?”
齐瑜目光坚定。
楚仁殊见得他这副模样,渐渐地又笑不出来了,指着那副瞪大眼睛控诉不满的尸体,
“杨笑天!一届无能小人!一两句言语挑唆,便可叫他愿意狠下心来弑杀血亲,你们如今为了他,来和我吵?”
齐瑜强忍了许久,如今终于再忍不住,“可是杨笑天本可以不死!”
楚仁殊:“不死?”
“我的王上啊,这麽些年朝堂磋磨,你竟然还这般天真?”
“叛国之罪,刺杀衆臣之罪数罪叠加,他还不死?你是觉得你那自作聪明的计谋可以救了他?这就是他可以不死的理由吗?那要不要母後与你好生谈谈你那一粟契卷啊?”
齐瑜不说话了,抿着唇。
楚仁殊知道他这是生气了,心虚了,说不出别的话来了,他从小就这样,她从前还觉得小孩这样可爱得紧,可如今一国之君摆出如此蹩脚的姿态,楚仁殊只剩了恨铁不成钢,她握拳顶着心窝,压低了声,气急败坏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