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爸交流会的余温尚未完全散去,宁家小院迎来了一位久违的客人。
凌晓籼抱着几本厚厚的历史文献复印件,站在宁家院门外,有些迟疑地按响了门铃。她依旧是那副文静的模样,戴着细框眼镜,穿着简单的棉布长裙,与院子里隐约传来的婴儿啼哭和欢笑声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开门的是宁以卿,她怀里抱着正试图用口水吹泡泡的汐瑶,脸上带着些许疲惫,却在看到凌晓籼的瞬间绽放出惊喜的笑容:“晓籼!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以卿姐,”凌晓籼腼腆地笑了笑,举了举手里的资料,“之前你托我查的关于滨海地区古代海神信仰与异常天象的民间记载,我整理了一些觉得可能有用的部分,正好顺路给你送过来。”
她跟着宁以卿走进院子,目光立刻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
院子里的树荫下,铺着一张巨大的游戏垫。皮小丹正半靠在躺椅上,虽然气色比刚生产时好了许多,但眉宇间还带着三宝妈特有的疲惫。她身边放着两个婴儿篮,袁玥和袁晨在里面挥舞着小手,咿咿呀呀。而最安静的袁聆,则被放在垫子上,由海宝“看守”着——海宝正坐在袁聆旁边,手里抓着一个咬胶,一边自己啃,一边时不时看看身边的“妹妹”,仿佛在执行一项重要任务。
垫子的另一头,李盛迹正席地而坐,星澜安静地坐在他身前。李盛迹的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着缓慢旋转的星图,星澜那双蔚蓝的眼眸专注地盯着,小嘴偶尔蠕动,出几个轻不可闻的、奇怪的音节。而精力旺盛的汐瑶一被宁以卿放下,就立刻朝着星澜和星图爬去,嘴里“咕噜咕噜”地干扰着这片“学术”氛围。
皮一夏和袁宝不在,似乎是去采购日用品了。
凌晓籼看着这一大群小豆丁,以及风格迥异的父母们,一时有些眼花缭乱,站在原地不知该先跟谁打招呼。这和她熟悉的校园、图书馆简直是两个世界。
“我的天……”凌晓籼扶了扶眼镜,小声对宁以卿说,“以卿姐,这才多久没见,你们这……人口扩张度也太惊人了。”她记得上次见面时,还只有宁以卿怀了双胞胎,皮小丹刚刚宣布恋情。
皮小丹听到声音,笑着招手:“晓籼!快来快来,感受一下新生命的气息!”她又指了指垫子上的孩子们,“这是我家老三,袁聆,最乖的那个。那边是星澜和汐瑶,以卿姐家的。”
宁以卿把凌晓籼拉到树荫下的椅子上坐下,递给她一杯水,苦笑道:“是不是像进了幼儿园?我们自己有时候都觉得像在做梦。”
凌晓籼接过水,目光好奇地扫过每一个孩子。当她的视线落在安静得过分、眼神空蒙的袁聆身上时,微微停顿了一下。而当她听到星澜那边传来的、完全无法理解的细微低语时,更是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星澜他……是在说话吗?”凌晓籼忍不住问,“声音好奇特。”
宁以卿和李盛迹交换了一个眼神。宁以卿叹了口气,用略带玩笑又有些无奈的语气说:“是啊,在说一种只有他自己,可能还有他爸爸才稍微懂一点点的‘外星语’吧。”
凌晓籼眨了眨眼,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放下水杯,拿起带来的那份资料,翻到其中一页,指给宁以卿和皮小丹看:“说起来,我这次查资料,看到一些很有意思的记载。你们看这里,明清时期本地县志的‘异闻录’里提到,偶尔会有‘星孩’降世的传说,描述那些孩子‘眸似深海,能观星象,口吐玄音,非人能解’,被认为身负天命或者与星辰有缘。”
她又翻了几页:“还有这个,关于海边‘聆海者’的传说,说有些孩子天生能听到海浪之外的声音,能与海兽沟通,甚至能预知风暴,他们通常非常安静,仿佛所有的注意力都用来倾听另一个世界。”
她抬起头,目光若有所思地再次扫过星澜和袁聆,轻声说:“以前只觉得是古人想象力丰富或者牵强附会。现在看着星澜和聆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这些记载,好像……也不是完全空穴来风?”
宁以卿和皮小丹都愣住了。她们彼此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惊与恍然。
她们一直沉浸在自家孩子的“异常”中,或担忧,或接受,却从未想过,这些特质在漫长的人类历史长河中,或许早已被模糊地记录、被口耳相传,成为了神话传说的一部分。
凌晓籼这个局外人,这个沉浸在故纸堆里的历史系女生,无意中用她带来的“史料”,为这个奇幻的家庭日常,投射下了一束来自时间长河的、悠远而神秘的光束。
海宝似乎听懂了什么,他放下咬胶,爬到凌晓籼腿边,仰着头,用他那清澈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她,然后指着星澜和袁聆,再次清晰地说出了那个词:
“亮亮!听听!”
凌晓籼看着海宝,又看看那两个特别的孩子,最后看向两位好友,文静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混合着惊奇、探究和一丝兴奋的笑容。
“以卿姐,小丹姐,”她轻声说,“你们家这些宝贝,说不定……本身就是活着的历史,或者,正在创造新的传说呢。”
院子里安静了一瞬,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汐瑶玩闹的咯咯声,以及星澜那无人能懂的、仿佛来自星海的低语。宁以卿和皮小丹的心中,一种奇妙的宿命感,伴随着闺蜜带来的“史料”冲击,悄然滋生。她们的道路,似乎比想象中更加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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