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鼻尖在青年的短发间游离,犹如即将享用猎物的猛兽,白皙修长的手却拨开青年薄软的唇,将烈性伏特加灌入他的喉间,一点一点堵住了他的拒绝。
一路往下亲。
李拾遗再次被迫喝下了烈酒,他咳嗽了几声,很快就浑身通红,无力地软倒在raven宽阔的怀里。
“拾遗……”
男人的声音,压抑着滚烫的渴望和无与伦比的兴奋。
李拾遗:“不……不行……”
“好吧。”沈松照问:“那可以结婚吗。”
李拾遗醉得厉害,脑子发蒙,没反应过来这个词的意思,“什麽。”
沈松照:“结婚。”
李拾遗:“结婚丶就可以分手吗。”
“嗯。”沈松照点点头,认真说,“签字,就可以分手。”
“好。好。”李拾遗连连点头,脸颊酡红,抱着沈松照的脖子,含含糊糊说:“结婚,结婚。现在就……结婚……”
沈松照抱起浑身发软的李拾遗,进了书房。
他拿了文件,温声说:“签这个。”
李拾遗拿着钢笔,几次都签不上字,沈松照握住了他的手,一笔一划写下了他的名字,李拾遗拿着文件,高兴得不得了,亲了好几下。
他轰轰烈烈地宣布:“这样丶我们就丶分手啦。”
沈松照拿下了他手里的文件,抱着他,啄吻他的嘴唇。
好可爱。
李拾遗,好可爱。
他这样可爱。
以至于他突然就不那麽恨自己了。
总是这样。
他被这个世界反复折磨,被抛弃,被遗弃,被利用,被别人恨,被自己恨,他在心底漠视着,恨着这个世界,可当他爱着李拾遗丶注视着他的时候,一切便好像没有这样面目可憎了,从此一切不再仅仅是数字,他看花是花,看草是草,在耳边呼啸的西伯利亚的狂风听起来像白云的絮语,连狼嚎听起来都像如诉的情话。
他本来对中国这个生养了父亲的国家没有爱也没有恨,更多的是一种漠然的。
就像父亲对他的态度那样。他很清楚自己冷漠背後藏着一种卑怯的软弱,一种无人爱己的可悲,他的冷漠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长城,而长城里是一片荒芜的废墟。
可是这个与他无关的国家,却生长出了李拾遗。
于是他开始好奇,他关注着李拾遗的喜怒哀乐,他不自觉开始学习中国文化,他的眼里开始有这个与李拾遗相关的国家,相关的小城了。
于是他知道这个国家的首都是c京,也就是他来到中国的第一站,他对这座城市的记忆就是无动于衷的冷漠父亲,和暴躁发疯的後妈,还有一个居高临下打量他的哥哥,可他现在知道,那里有漂亮的故宫,也是李拾遗很想去的城市。
他也看到了学校红白相间的塑胶操场,看到陈旧而充斥着烟火气的小城,看李拾遗走过的开裂灰色柏油路和摇晃的绿色梧桐树,剪刀尾巴的黑色燕子飞过湛蓝色的天空,而少年穿着校服,在嗡响的蝉鸣中,又一次利落地翻过了学校掉着墙皮的西墙,一路飞奔向自己该去的地方。
他从自己的世界走出来,看到了李拾遗身边的世界。
他学习着他对外的独立,坚强,学习着他做店员时与人交涉的热情,尽管他知道那是面具,可他还是第一次因此面对了哥哥,後来又主动联系了美国的教授,与他们远程做项目,最终事业发展顺利,他有了资本,在沈家也拥有了一席之地。
他就这样,从李拾遗的世界里,偷一棵草,又或者搬一株花,悄悄把它们栽到自己那片荒芜的废墟里,渐渐的,他的世界也开始鸟语花香了。
他就是这样爱着李拾遗,因而渐渐爱上爱着李拾遗的自己,接着爱上了这个拥有着李拾遗的全世界。
又或者,从那时起,李拾遗就是他的全世界了。
李拾遗喜欢宋京川,就像乌鸦爱食腐肉那样,可乌鸦总是因此维生的,他不该因此责备它。
但李拾遗不可以和宋京川在一起,那会令他的羽毛也开始腐烂。
他不许李拾遗腐烂。
也不许李拾遗离开他。
如果李拾遗喜欢腐肉,那也没关系。
哄睡了李拾遗,沈松照垂眸,在结婚证明的另一半上,一笔一划写下了自己的中文名字。
“不要担心。”他收起结婚证明,亲吻他的唇,说:“拾遗,我会好好学习。也可以让你爽的。”
李拾遗醉得不知道东西南北,嘀嘀咕咕:“好,好……!”
好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