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够。
沈自清擦了擦手。
他睫毛低垂着,想着那裹住手指的湿热口腔,还有那种格外轻松愉悦的感受,灰色的眼睛里藏着淡淡的阴郁。
他感到内心仿佛在被什麽沉重的东西挤压,他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感受。
又或者这种沉甸甸的压抑感一直存在,只是他对此毫无所觉。
现在,它们的存在感变得鲜明了。
而眼泪,哭泣,恐惧,嫩白的身体,还有黑暗中的敲门声,那种规则之内的失控感,就像心脏从万米高空一跃而下。
失重感让人大脑空白,倍感快意,又十分安全。
那些被挤压的东西汹涌的灌入李拾遗孱弱无力的身体。
他承接了一切。
沈自清缓缓擡起眼,看着镜中面无表情的自己。
他知道,有些东西一旦被开啓,就合不上了。
沈自清对着镜子,慢慢弯起唇角,露出了一个令人如沐春风的和煦笑容。
其实对他而言。
这很难得。
……
李拾遗再次辗转反侧,他闭上眼就又做噩梦。
他睁眼,脑海中浮现出临水的梧桐。
李拾遗从床上起来,他换上了一身利落的衣服。
沈松照既然已经回国,就绝对不会放过他,而沈自清对此态度暧昧,显然也不打算施以援手。
他必须离开这。
他把衣服丶还有钱,手机塞进包里背上,他虽然有时候精神不太稳定也认不清人脸,但是理智尚存,等出去,就想办法包一辆黑车回家……
李拾遗在心里做着打算,用力打开了门。
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口,他好像站了很久了,睫毛上沾着淡淡的霜露。
突然打开的门,似乎令他有些意外。
李拾遗:“……”
穿堂的寒风吹过,李拾遗的胳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强作镇定。
西装革履,不是医生。是隔壁单人病房的?李拾遗见过的精神病多了,此刻也很镇定,他准备无视他,却见他忽然擡起了手。
李拾遗瞳孔一缩。
走廊的窗开着,月光照在左手无名指上的白金戒指上,映出刺眼的浮光。
他嗓音低沉:“去哪儿?”
尖叫噎在喉咙里,李拾遗用力关上了门。
他背靠在门上无力坐下来,抱着膝盖不停发抖。
冰冷的月光照在地面上,犹如一层寒霜。
“笃。”
“笃。”
“笃。”
李拾遗捂住耳朵,可那敲门声还是幽幽地随着门缝的寒风,灌进他的心口。
他听见男人语调平静:“开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