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草戒指捡了起来,擦了擦上面的灰,柔声问:“这是你的吗。”
李拾遗愣了一下,接过来:“……是。”
他有点局促,不知道说什麽,少女却主动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你好呀,我叫方……”她顿了顿,眼神飘忽,似乎陷入了某种迷思:“……”
过一会儿,她慢慢说:“我叫……方婉然。”
李拾遗看了一眼她的病号服,连忙说:“呃,我叫李拾遗。”
“你好,李拾遗。”她有点刻板地,像是正在读书一样重复着某种台词,“很高兴认识你。”
“姐姐,姐姐!她又来了!!”
一个穿着碎花裙子的小女孩,猛然扑上来,紧紧抱住了方婉然,她哭道:“她根本不是姐姐!我不要她当我的姐姐!”
小女孩打飞了棒棒糖,紧紧抱着方婉然,警惕地瞪着护工。
李拾遗正莫名其妙,就听一个柔婉的女声响起:“囡囡。”
李拾遗闻声望去,一个穿着香奈儿的温婉淑女款步而来,“怎麽跑这里来了?”
而跟在她身边的,正是沈自清。
男人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茍,腕表低调冷感,一身典型英式剪裁的炭灰色西装,垂坠感很好,肩线宽阔而平直,轮廓挺拔丶锐利,又收敛在合宜的线条下,优雅理性之外,整个人如同一块轻染的墨玉,温润内敛。
她似乎也未曾想过会看到方婉然,表情倏的微微一变:“……”
方婉然茫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人,人多了以後,她似乎有点害怕,躲到了李拾遗身後,手紧紧抓着李拾遗的胳膊。
方淑然的表情有点勉强,她对小女孩说:“囡囡,人家要工作,别缠着人家。”
沈自清的视线停在方婉然抓着李拾遗胳膊的手上。
他嘴唇勾着,眼睛却是一种纯粹而漠然的灰色,没有笑意。
方婉然察觉到了什麽,有点害怕,慢慢松了手。
“你凭什麽管我。”小女孩还在哭闹,说:“把我的蓝铃花还给我,我没有要给你那个花!是爸爸非要我给你的!”
护工眼疾手快,捂住了小女孩的嘴巴,任她如何挣扎都不放开。
小女孩用力咬住了护工的手,护工吃痛把小女孩甩开,小女孩跌了一下。
李拾遗本能往前一步,随後意识到自己身份尴尬,又停住了脚步。
小女孩跌倒後愣了一下,下意识扫了一眼方淑然和沈自清,见二人无动于衷,大哭道:“你们都是坏人!!”
说罢,跺脚哭着跑掉了。
方婉然立刻追了上去。
方淑然小心看了一眼沈自清,尴尬道:“小女孩任性……”
沈自清和煦道:“童言无忌,很可爱。”
他若有似无地扫了一眼李拾遗。
这情形着实尴尬,又有这麽多陌生人,李拾遗也不知道怎麽跟沈自清丶又或者用什麽身份跟人打招呼,干脆假装没看见,低着头数地上的蚂蚁:“……”
阳光落在青年白皙的脸侧,让他的睫毛很长,弯弯的,亮亮的。
像昨夜徜徉的月光。
方淑然柔声问:“自清,看什麽呢?”
沈自清从容收回视线,“没什麽。”
又说:“走吧。”
二人转身离开。
李拾遗擡眼望去,却见方淑然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裙摆,指关因为用力到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