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拾遗想了想raven的巴掌和拳头,哪个落身上能轻点,这麽一时半会,还真的难以参透。
但肯定都很疼……髁籁瘾岚
他看raven逼近,有些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raven会先打左脸还是右脸啊……嘶……美国医药费还挺贵的……不过没关系,宋京川那张卡他已经藏好了,反正丶反正在raven眼里,他就是在和宋京川滚了床单,玩了不该玩的,raven生气想打他也是应该的。
他可以承受!
窗外的雨水还没停。稀里哗啦,他听到raven轻柔的呼吸落在耳边,他咽了咽口水,随後是什麽被撕开的轻响。
淡淡的药味儿在鼻尖萦绕。脖颈被冰凉的什麽贴上了。
李拾遗睫毛颤颤,微微睁开,就看到raven那张肤色冷白的脸,他低着头,慢慢把他脖颈的创可贴仔细地捋平。
李拾遗:“……”
raven捋得很仔细,也很认真。
“疼吗。”
他问。
李拾遗大脑微微空白。
他愣愣地说:“……不……不疼。”
嗓音微微有些沙哑。
raven:“真的吗。”
“……”
这麽一刻,李拾遗眼眶忽而有些莫名发热。
他听见自己说:“……有点疼。”
他低下头,眼泪克制不住地,啪嗒啪嗒砸了下来。
“好疼。”
奇怪,明明很想克制,明明早已习惯了所有的苦痛都往心里咽下去,明明早就已经习惯了**蛋的生活啪啪啪扇巴掌,就是被宋京川摁在地下室翻来覆去的时候也只想着算了。事已至此,就这样吧,反正能来财,与其硬着骨头反抗不如捞点钱了,反正他是个穷鬼,日子总得往好处想,才能往前过。
不然太煎熬了。
可是怎麽就突然哭得喘不过气来了呢。
李拾遗想。
现在这样子。
真懦弱。
好难看。
raven把他抱到了怀里,拿着手帕给他擦眼泪。
可是李拾遗的眼泪越擦越多,把那块绣着茉莉花的帕子哭得湿透了,也没停下。他嘴巴变得笨笨的,说不出什麽逻辑清晰的漂亮话,只翻来覆去丶甚至有点颠三倒四地说:“好难受,好疼……宋京川丶变态丶停不下来……疼……”
raven轻轻拍着他的背,语调温柔地哄着:“不哭,不哭。宝宝。”
李拾遗揪着他的领子,到後面哽咽说:“不是丶小puppy……”
他不哭的时候就是不哭,一张白皙的脸瞧着有点木木的,带着点被生活磋磨过的麻麻木木,可哭起来的时候,又一抽一抽的,睫毛颤得厉害,珍珠一样的泪珠子顺着通红的眼睛往下滑,单薄的肩胛骨在破碎的绸缎下抽动,脑袋往raven怀里钻,像被雨水淋湿的雏鸟,颤抖着小身体,抖动着脑袋钻到野兽宽阔的怀抱里,用热烘烘的皮毛焐干自己湿透的翅膀。
他哭诉道:“好黑,地下室,好黑……!”
raven呼吸微微一顿,他捏着帕子的手微微收紧了,骨节微微泛着白,墨蓝色的眼睛冷得像是淬了冰。
他说:“那个人,已经走了。”
李拾遗一僵,眼珠不安地晃动着,看着他,小声说:“宋京川……走了?”
他提到这个名字,还有点害怕,稍微哆嗦了一下,室外袭来渗着雨气的凉风,以此卷走了他雪白肌肤上微弱的血气。
“嗯。”raven低头,把人抱在怀里,慢慢亲他的嘴唇,一边亲一边温柔说:“我把他打了一顿。赶走了。”
“不要害怕。”
细长的血流从raven苍白的额头流淌下来,一路从眉骨滚到高挺的鼻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