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拾遗攥着信的手不知怎的,就隐隐有点冒冷汗了。
他攥着信,犹豫想着,要不等他练完再找机会给信吧。
射击练习用的铅弹陡然射穿了他手里的粉红色的信笺!
铅弹带起的呼啸寒风,一下就叫李拾遗僵在了原地。
他的指尖微微颤着,好像还能感到子弹擦过时带起的可怕劲风。
raven的眼神还望着已经暂停移动的人形标靶,冒烟的枪口却对着李拾遗。
李拾遗对着枪口。屏住了呼吸。
四周落针可闻。
raven面无表情地扯下了白色的射击训练手套,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往下拉扯了一下领口,纯黑色的颈链紧贴着修长白皙的脖颈,淡色的刺青若隐若现,这让他显得既凉薄,又十分危险。
他偏过头。看李拾遗。
“eleven。”他语调凉凉问:“那是你收到的情书吗。”
……
“不,不是……”
李拾遗磕磕巴巴道:“这是我们班上,一个女生送你的那个,生日派对邀请函,她丶她说想邀请你参加她的生日派对……”
他这样支支吾吾地说着,却在raven拿下护目镜,朝他逼近的时候,控制不住再次後退了一步。
raven拿起他手里多了个弹孔的信封,修长白皙的手指拆开,拿起里面的邀请函,一目十行的扫过,随後丢进了垃圾桶。
一整天,raven的脸都是冷的。
李拾遗也不知道怎麽哄人,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转。
他如今寄人篱下,害怕raven把他扫地出门,真是穷尽了自己这辈子的手段,努力献着殷勤。
他真後悔受了那一百美元的诱惑!
但同时,他也隐隐感觉到了Raven的危险。
Raven不是有什麽精神疾病吧……
李拾遗这样说,并不是无的放矢。
他有一次见过Raven在服用药物。
他眼尖,模糊的看到几个字母,偷偷查了一下,似乎是一种精神药物,但是对应治疗的精神病症很多,也有安眠作用,所以他也不确定Raven是治病,还是拿来当安眠药吃的。
但他想想自己可怜兮兮的银行卡馀额,又沮丧起来。
就是Raven真的有什麽精神疾病,生活所迫,他也得假装对方头脑十足健全啊……
Raven对他的殷勤无动于衷,态度依然冷淡,也没再提送他上学的事情。
李拾遗也不好叫他送了,每天第一时间起床,再没敢迟到过。也没再敢帮Raven收什麽情书。
他有时候会想,要不把从李京川那顺来的枪卖了,换几个钱出去租房子算了。怎麽也好过这样寄人篱下,整日战战兢兢……
但想到语言学校还是人帮忙申请的,还有那高昂的学费,到底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天回来,他看到冰箱上被raven贴了个照片,上面是干净的蓝天白云,和一只攀在电线上的黑色渡鸦。
渡鸦羽翼收拢,低垂着头,因为拍摄光照问题,蓝天白云的光芒都在远方,它在光明的背景中,像个寂寞的影子。
“TheSolitaryRaven。”
这英文用黑色钢笔写的,字迹很是清隽。
李拾遗想到了什麽。
过会,他拿起笔,在电线旁边又速涂了一只鸟。
涂完以後:“。”
李拾遗拿着橡皮,心虚地想把上面那只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的诡异简笔画小鸟给擦掉。
未曾想这橡皮越擦越黑,最後彻底黑成了一团看不清什麽的东西在渡鸦旁边。
于是,在李拾遗精妙绝伦的画技之下,渡鸦旁边多了个神秘的黑洞。
这洞太实在黑,连明媚的太阳光,都不禁在这团乌黑的衬托下黯然失色。
而渡鸦看起来更忧郁了。
试图画龙点睛,但显然画蛇添足的李拾遗:“。”
李拾遗心虚地把照片偷偷拿下来。
但他很快意识到这无法挽回任何事。
过会又灰溜溜地用磁石重新把明信片贴上去,只是在後面附带个了道歉条。
“抱歉涂坏了你的照片,我只是想让渡鸦看起来不那麽孤单,奈何画技有限……”
嬉皮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