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她索性不再去想,跟着外婆,牵着念念的小手,走进了雾气朦胧的山林。
踩着松软的落叶,呼吸着带着泥土和草木清香的空气,在那些树根角落寻找着最后一茬秋日馈赠的蘑菇。
念念银铃般的笑声在山谷回荡,暂时驱散了她心头的阴霾,让她体验到了久违的、简单的快乐。
直到下午黄昏时分,回到外婆家,她才拿起几乎闲置了一天的手机。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未接来电和短信提示瞬间涌了进来。
徐慧的、顾念的、江若宁的……甚至还有顾见深的。
她粗略地看了看短信内容,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信息里说,顾燃恢复得很快,已经可以顺畅地开口说话了,但情绪不稳定,一直在吵着要见她。
医院方面甚至给她了通知,鉴于她的“特殊贡献”和身心消耗,直接给她批了两个月的带薪假。
这些消息像一块块石头投入心湖。
她猛地关掉屏幕,仿佛这样就能隔绝掉那个世界的一切纷扰。
她起身拿起装蘑菇的篮子,走到院里的水井边,开始机械地清洗起来。
“不要想!不能想!”
她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诫自己,用力地搓洗着蘑菇,仿佛要洗掉那些纷乱的思绪。
时间在山村的宁静中悄然流逝,一晃半个月过去了。
直到念念的老师打来电话,委婉地提醒如果再请假,课程恐怕会落下太多。
闻溪知道,无论她如何逃避现实,如何纠结于和顾燃的纠葛,都不能耽误了念念的学业。
当晚,她再次拿起手机,深吸一口气,准备查看一些必要的讯息。
突然,一个熟悉的、曾经被她置顶又狠狠拉黑的微信头像弹了出来——那是一对慵懒的橘猫头像。
她的心猛地一跳,手指一颤,手机差点脱手滑落。
他的伤……竟然好得这样快?
才半个月,就已经能用手机了?
信人自然是顾燃。
内容只有简短的三个字:你在哪?
闻溪盯着那三个字,她指尖冰凉,半晌没有动作,最终只是默默地按熄了屏幕,将手机反扣在桌上。
然而,心绪已被彻底搅乱。
过了一会儿,她又忍不住拿起手机,解锁,手指悬停在回复框上方,打了几个字,又飞快地删掉,如此反反复复,内心挣扎不已。
最终,她像是赌气,又像是给自己筑起一道防线,生硬地回复了四个字:
“与你无关。”
几乎是在信息送成功的瞬间,对方的回复就跳了出来,快得仿佛一直守在屏幕那端:
“闻溪,你为我做的,我都知道了。”
闻溪的心漏跳了一拍,随即涌上一股难言的酸涩和莫名的委屈。
她抿紧唇,快地打字,试图将两人的关系拉回最安全、最疏离的距离:
“我只是在尽我作为一名医生的职责。换作任何一位病人躺在那里,我都会那么做。”
这条信息出后,那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久到闻溪握着手机,在疲惫和心事的双重折磨下,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天光微亮,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显示着顾燃的回复。
那是一条足以在她本就混乱的心湖里再投下一枚深水炸弹的信息:
「和你老公离婚,做我的女人吧。」
闻溪看着这行字,几乎是气笑了。
一夜的纠结和挣扎,换来他如此理所当然、甚至堪称傲慢的“施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