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离怨双拳紧握,一对妖爪悄无声息的长出来,刺入了掌心,带出一片血肉模糊。
他面容没有丝毫变化,看着还是笑眯眯的,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少年狭长的眸子幽深暗沉,仿佛一个无底的黑洞,要将对面那个认真给鸡洗澡的女人拖拽下去,生吞活剥。
空气冷的吓人,唯独对面的人仿佛毫无所觉。
“为什麽。”
“啊?什麽?”墨姝认真给鸡搓洗,没听清。
“我说……姐姐为何,没去找那只小狐狸?”
墨姝一顿,停了手上的动作,静默片刻才道:“因为……我死劫来了。”
死劫。
夙离怨的心尖瑟缩了下,又迅速重归平静。
不知为何,明明一开始听到这两个字他分明没有半分反应,可如今再听,居然心底隐隐有了颤意。
这可不是什麽好事。
“……死劫?”
擦了擦手,墨姝叹笑一声。
“是啊,死劫,我一开始不是告诉过你,你父亲曾经救了我一命吗?就是那次。
可惜,虽然我承蒙他相救,但这场劫难到底让我伤了元气,结结实实回云浮间躺了整整十年。再一睁开眼,早就过了和它约定的日子。说实话,後来我其实去原来的那片林子找过它一次,但是我把林子翻遍了也没看见一根狐狸毛。
也是,怎麽可能有生灵一动不动傻傻为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承诺等在原地十年呢?更别说还是狐狸那麽聪明的小家夥,唉,这事儿啊,终究是我对不住它。
说起来,那小家夥若是在那时便有了灵智,再修行几年,现下若是化形,应当和你一般大了吧?”
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墨姝没指望得到回应,无奈笑了笑,继续给她的鸡洗澡去了。
……原来是这样,他就说麽,怎麽这世界有人的气息会如此相似。
轻轻抵了抵嗓牙旁一个空洞的缺口,少年的目光不由落在腿上那件狐裘上,宽大袖口中藏着的利爪不知何时无力瘫开,指尖颤抖。
不过,就算这十年是个误会又怎样,她当年……到底抛下了他。
夙离怨不自然的别开视线,下唇叫他咬的糜烂,一时水光潋滟,血色翻涌。
一开始的一系列恶毒想法在此刻烟消云散。别人都能对他下手,可唯独她,或许……或许没有这个想法吧?
*
接下来两人一句话也没说,不用尬聊,墨姝也乐得清净,她动作麻利地烧了一锅水,把洗的干干净净的鸡给煮了,是的,煮了。
凭借她的实力,烤,她是一定会烤焦的,一个火候不到位,一只鸡直接壮烈地喂了火堆和空气这种事也不是不会发生。
倒不如煮来的周全,有句话怎麽说来着,原汤化原食儿,即可以保留食物原本的芬芳,又不失原料本料,还能炖一锅新鲜鸡汤给伤患补补营养,简直是一箭三雕的大好事儿。
墨姝笑着为自己的聪明才智点赞。
煮鸡的时间格外漫长,凡人地界不许动用灵力,自然也不许修炼,干等着也太有些折磨人。
好在墨姝早就料到了这一茬,慢悠悠的拉开篮子上盖着的白布,从里面薅出几束花并一个藤条来。
一旁的夙离怨这才看清,原来那一篮子里,装的都是五颜六色的花。
到底是年龄小,纵使已经给过自己警惕,乖乖靠在一边的少年,眸子还是忍不住被那篮子东西吸引。
他不说话,更不问,只是馀光斜斜扫着。
女人白洁的手指根根穿梭在藤条与花束之间,眸色认真,动作也认真。
只是……
这不知是什麽,又该如何使用的东西……着实编的也太丑了些。
这双手看着好看,实际怎麽如此笨拙。
夙离怨看着那个歪歪扭扭的半成品,眸底略微有些嫌弃,也不知道编来做什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煮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墨姝觉得差不多了,正巧手上的东西也编好了,她当即放在一边,舒展下筋骨,准备开饭。
开锅之前,墨姝翻来覆去将编好的花环看了几遍,暗叹自己技术依旧不减当年的同时,心情极好的将花环一把扣在了对面的少年头上。
夙离怨一瞬间僵硬在原地。
他一点一点擡起头,一向阴沉的眸子难得带着有些符合这个年纪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