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捧着水杯,缓步走去沙发旁,身体突然脱力地跌坐在柔软的坐垫上,如影随形的孤独瞬间包裹起程向风的身体,舔舐着他已经结痂的伤口。
他艰难地喘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视线轻轻地摸索着彩色的糖体,各色颜色交织融合形成一个勾魂摄魄的甜蜜漩涡。
门板上冷不丁地传来声响。
程向风担心是沈正清落下了东西又去而复返,他赶紧起身到门前,毫不犹豫地拉开了房间门:“清……”
比沈正清高大一倍的男人突然挤进门缝里,手掌扒住门板,居高临下望着程向风:“能聊聊吗?”
“没什麽好聊的。”
程向风不顾对方的安全,憋足了力气推着门,满脸带着一股即便是把人挤成肉饼也要将他拒之门外的决心。
“别这麽冷漠啊。”男人的力气显然比程向风大得多,稍一用力就轻而易举地将门板又推开了几分,“未免太无情。”
“既然席先生多情,不如分给会所里的少爷雨露均沾。”程向风冷眼瞪着对方,凶巴巴地威胁,“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报警?”席聿笑着看程向风,“从我家的産业里来抓我?”
程向风被彻底惹怒。
整张脸气得通红,恨得牙根痒痒,盯着席聿的狠恶目光恨不得将他撕个稀碎,再丢去乱葬岗喂狗了事。
“你是老板又能如何!我是交了钱的客户,帝国法律也要保障我的人身安全!”
席聿:“可是如果警察知道…你是我哥呢?”
程向风身体如触电般,怔愣了一瞬。
轻飘飘的一句话如同打开潘多拉魔盒的密语,埋藏在心底深处的悲痛往事像漫天的雪花片一样铺天盖地地覆盖着他的整个世界。
席聿借机挤进房间里,砰地一声,反锁上门。
眼疾手快地拉起程向风的手腕,情绪里难以抑制的激动:“哥,你原谅我好不好,之前的事情我也不知情,我不知道他们对你……”
“小席总擡举我了。”程向风强硬地推开席聿的手,“我不过是园丁家的儿子,连席家的佣人都算不上,怎麽配得起小席总的一声哥哥。”
席聿固执地不肯松手,甚至力气还越来越大,程向风被他攥的腕骨都在隐隐作痛。
程向风挣不脱,就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掰。
掰到无名指的时候,他的目光倏地扫到席聿指节上一圈白色的痕迹,明显是婚戒留下的印记。
程向风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闭上眼睛,不再挣扎:“你现在主动离开,我们还能做朋友。”
“谁要和你做朋友!”席聿低声嘶吼,眼底一片猩红,“我们小时候就已经拜过天地,结为夫妻了!”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过家家的游戏也当真!”程向风擡起双方紧紧纠缠着的手,指着席聿手指上的戒指白痕,笑容里溢出两分苦涩,“既然结婚了就不要来纠缠前任了,我可不想做谁无名无分的小三!”
“我是不知情丶不得已的。”席聿声音突然间小了许多,大型犬垂下脑袋,崩溃而痛苦地认错,“哥,你原谅我这一次。”
程向风嗤笑一声:“不得已?结婚程序需要双方签字,难道不是你亲自签下的名字?”
席聿哽咽一声:“……可是,我当初签的分明是你的急救手术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