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美人,师弟也记不得?不过我听闻她年岁似是比你大十几岁,但面上不显。”
“大十几岁那可真是老的没边了,我瞧小师兄未必瞧得上比他老的人。”林笠道。他话音方落,三师姐便来拧他耳朵,拧得他嗷嗷叫唤几声:“大十几岁怎麽老的没边了?你会不会说话?”
秦染收回听识,不再听那桌人讲话。心里却开始默默计算自己比大徒弟多少岁,发现算着算着,因为每日过得都是一样天天修炼,无趣的日子,他居然都忘了自己多少岁。
遂扔下酒杯,拂袖离去。
才走到门口,那酒肆小二便拦住他要他给钱。他摸索了一下,发现自己在山下已经摸索过,一枚铜钱都没有,遂往他徒弟方向一指:“你让那人付吧。”
“哎。。。。。。”小二还未说完,便看到眼前人倏忽一下不见了。
这厢正喧闹着,严珩一杯一杯喝着酒,心绪繁杂,忽被那店小二叫住,把他师尊捏碎的酒杯钱,酒钱全付了,百无聊赖地听他们谈些琐事。
那厢主峰顶上掌门也在喝酒,他正欲夹口卤猪耳下酒,面前便出现一人影儿,雪白衫袖落下,露出一对秀致眉目。
“哟,师弟怎麽大驾光临了?”
秦染单刀直入:“师兄,我年岁多少,你可记得?”
“百年前,你大概是个十九岁上下罢。”他眯眼,想起当时小师弟尚未长开,雌雄莫辩的,是个面胜荷花的小美人,男男女女都有爱慕他的。“我还记得你那时差点把莲台山三弟子给打断一条腿,是不是?”
说了那麽多被他打的人,他还真一个都不记得。
掌门见他无言,又道:“怎麽?想不起来?他上回来找我又提起这事呢。”
小时候面胜荷花的小美人,长大後变成容貌更甚的大美人,然而是一朵霸王花,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了。
“不过他仍不死心,见你一百年没道侣,觉得还有机会,顺便跟我求个亲,你答应麽?”
秦染知道见了他便得听他讲过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没理他:“我先走了。”又想起什麽:“这些事你别和你徒弟说,他到处讲给别人听,给珩儿听见,他势必怕我。”
掌门笑道:“我不说别人都知道……你先说答不答应他的提亲?”
“不。”他吐出这字眼,也不说别的,便和他忽然来至一般又忽然离去了。
“师尊成仙後,五窍既明,想听什麽都听得到,只怕你们刚刚谈的都被他听去了。”严珩忽然道。
除林笠外的衆人:“幸亏我什麽都没说。”
林笠大惊失色:“那我会不会被无尘师叔揍?”
严珩道:“你方才说的话有失偏颇,如果那些人恪守礼义,不用邪门歪道去追求师尊,想必不会有任何事。只有心术不正的人他才会出手,师尊并非暴戾之人。”
他忽然想到那给师尊下药的魔修,实际师尊那一剑避开要害,只是让他元气大伤,不敢造次罢了。他以为那魔修死了,和师尊交欢後他便扛着尸体去埋,但那魔修竟未死,在坑里出了声:“没想到便宜了你这小子。”
严珩停下动作,冷冷看着他。
“他不会对任何人动心,你对他有意,不如与我合作。”
“师尊养育我多年,我不会恩将仇报。”他道:“师尊既然留你一命,我也不便出手,你自行离开罢。”
这些人不会知道,总有得到和配得到区分,若是违背本心,便不配得到那心心念念之物了,他这般想。他宁愿师尊高悬如天上明月,也不愿将这月光引入污淖渠沟。
“所以师弟你尽可放心。不过被师尊听去了,他心里总归不大高兴,还是少非议罢。”
“小小师弟总爱谈论这些。”三师姐埋汰道:“你看看你,满手都是油,整个人油光粉面的。”
“方才轮到你下山去带吃食你也不去,还是小师弟去,你俩只差几个月,怎麽差距这麽大?”四师兄声讨道。
一衆人遂开始纷纷数落。
秦染从他掌门师兄那回上莲峰後,便闭目躺在庭院溪花涧上的美人靠上。
说不出的心中烦乱。
想那几次交欢,又想那在品香阁真真切切觉到的愤恨,还想徒弟一颦一笑,想到许久许久以前。。。。。他几乎说不清他对严珩的感情是如何变味的。
这样想着想着,居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然而天人交战,终是不能。
只把外袍脱了披在他师尊身上,又凝视了一会儿,便走了。
他走了一会,秦染便睁眼,他有些犹豫地抱紧身上那件衣袍,然後贴在自己脸上,而後衣袍滑落,只露出半张苦闷的脸。
他一百来岁了,居然还有不晓得怎麽做的事,真是虚长了那麽长年岁。
【作家想说的话:】
那个换行一开始没搞懂是什麽意思(人好蠢),现在搞懂了,可能不换行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