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至少还是不同最初那样剑拔弩张,二人之间气氛缓和了些,也多亏秦染痴迷于修炼,他偶尔指正一番,从来只隔着衣袖碰一下,然後退得远远的。
过了一个月,秦染终于道:“以後可不必那麽远,三尺罢。”
严珩心中抚慰良多。
他发现他师尊除了和他大师兄,也就是之後掌门交好之外,还和他一个三师兄,名唤楚云弘的来往频繁,当然原先还有一个二师兄,不过被他揍了一顿之後是不敢靠近了。严珩看那楚云弘觉得几分眼熟,但也想不起来是谁,他在青城山可没有一个三师伯。
那人常来找秦染说话,不过秦染冷性情,话说得不多。
严珩心里吃味,看那三师兄每次和他师尊一起时,有时会不经意间挨得极近,秦染发觉便离他远了些。但某次楚云弘来寻他,看见他衣襟未理好,没经他允许便在他胸口按了按来整理。
秦染将他手拍开,後退一步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他垂头自己理好交领时,不曾发觉眼前人以藏着极深欲念的眼神望着他,跟野兽瞧着猎物似的。
严珩却瞧见了,他私下提醒秦染和楚云弘相处时务必保持警惕,人不信,只跟他道:“君子善群,哪有你这麽挑拨离间的。”
严珩默默看着他。
秦染又道:“况且我和他相识已久,和你不过一月馀,你说我该信谁?”他这样说的时候,准备出上莲峰:“我和三师兄约了喝酒,你别跟着我。”
严珩不知他师尊酒量如何,可他待在上莲峰待了一会儿,还是不放心。跑到半山腰的酒肆那边去找他。
一进去,就看见秦染醉倒在桌上,他不知自己醉酒时比平日冷冰冰的模样更好看,酒香醺脸,桃花生颊,又毫无反抗能力,只能任由着旁边的男人轻抚着他的脸。
楚云弘捏起他的下颌,正欲吻下去,却被一只手搭住肩膀,他尚未返头去看是谁,便被大力往地下掀倒,还被狠狠踹了一记。他在地上痛得蜷缩了好久,等爬起来时,有人已经把他即将到手的美人给抱走了。
严珩背着他上山,心里既喜又慌,喜的是还好他及时赶到那儿,没让秦染被进一步轻薄,慌的是心里一阵後怕。他师尊应当是干干净净,不被任何下作污秽沾染的人,可惜总有人欺他单纯,为非作歹。
他把人抱到床上,拿丝帕给他擦拭了脸上的汗,又去弄了醒酒汤给人一口一口喂下去,看他安安静静躺在床上,才放下心来。
他微不可闻地叹口气,给秦染盖好被子,这才转身出门了。
第二天严珩瞧见他在溪花涧的凉亭里看书,遂过去,离人五尺之处他被喊住:“你别过来,现在又是五尺了。”
严珩站在原处。
秦染道:“三师兄跟我说昨日有人把我带回上莲峰,然後踹了他一脚,这人是不是你?”
严珩震惊,这楚云弘还敢恶人先告状?他回道:“是。”他握紧手心,看人皓齿朱唇,却说出那般伤人的话来:“他说你轻薄了我。”
严珩只静静站着,凝眸望着他:“我没有。”
秦染正想说我不信,但他看着严珩站在那,亭外湖光落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睛清澈如溪,几可看见最底下的磐石,毫无转移。
他居然就信了。
察不可见地红了耳尖,他垂眸道:“究竟是怎麽回事?”
严珩将事情原委全同他说了一遍,秦染只道:“你们说的都是一面之词,我都不会信的。”
严珩道:“你可以不信我,但我只恳求你务必小心,以後只和信得过的人一同喝酒罢。”他看秦染一点头,便转身走了。
其实秦染几乎信了他说的一切,他正是觉得严珩不会做这档子事才来问,不然直接开始攻击了。不过若是无由相信一个还未熟悉的人而不是他三师兄,着实有些莫名其妙。
若是他确切知道是谁,他一定打得比打他二师兄还惨。
严珩偷偷伤心了良久,他师尊从来没有不相信过他。自然现在他也不是秦染徒弟。只不过那种落差令他难以承受罢了。
于是也没有像之前那般老在他师尊面前晃悠,只隐着身看看他。
有一日他发现不对劲,秦染在庭院练了大半下午的剑,之後便坐在庭院那儿不动了,倒像是在等他似的。他一现身,人便跑过来道歉道:“对不起,之前在酒肆那事有人看见了。”
严珩道:“无妨。”
之後便不知该说些什麽,严珩正准备走,却被叫住了。他回眸看过去,薄暮冥冥,烟霏酣酣然,山色天色皆染上一层嫣红,秦染站在这淡淡馀晖里,眼眸潋滟:“为何你。。。。。。对我这般好?”
严珩想了一会儿,道:“你是不一样的。”
要是没有他师尊,他恐怕早便饿死了,或是沦为奴仆。他年少动情时想的是他,对他恩重难以报答的也是他,他同千千万万人都不一样。
秦染“嗯”了一下,似乎有些失措:“我。。。。。。”
严珩温声道:“快天黑了,夜里凉风大,露水清凉,你早日回去休息罢。”
他听秦染道好,这回是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因而也不知道身後那人还站在原地,什麽也没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