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命令,明白?”
戚应物的心脏像是被人重锤碾过,痛得他不得不咬着牙:“……明……白。”
顾礼然沉默几秒,又道:“另外,戚应物,此前你并非军团成员,再加上我的确考虑到要方便‘治疗’,所以我们之间没有严格区分上下级。”
“自此之後,你只是我衆多下属中的一员。”
“望你严格按照遵照军团内部纪律,不要……僭越。”
戚应物的面孔早已蒙上一层灰。
他那澄澈的眼睛更是泛起了重重的雾。
他最後挣扎般,低声问道:“顾将军,那,前几天,您带我去甜品店,电影院,还有坐在湖边听音乐……”
顾礼然:“我已经解释过了,是因为你在诺丁谷的表现实在出色。”
“以後,不要让我重复解释。”
顾礼然的脸上镇定自若,语调四平八稳,手却撑在冰凉的桌面上,手指微微颤抖,手背上浮着明晰的青色筋脉。
戚应物并没有注意到这点细节。
他行了个军礼,一语不发地迈出了书房。
当天晚上,戚应物便离开了首都星。
*
两日後。
江奇敲门走进了顾礼然的办公室。
一进去,他先看见顾礼然桌上的那盆含羞草小盆栽,还有盆栽旁边散落的几根棒棒糖。
江奇眼皮一跳:“你开始吃糖了?!”
他走近一看,糖果包装纸上赫然写着“海盐太妃糖口味”。
江奇:……
顾礼然随手将棒棒糖收进抽屉:“只是好奇而已。”
江奇:……
盯着顾礼然眼下明显可见的乌青与突然之间瘦得不成样子的脸颊,江医生暗叹一声,开始给顾礼然戴上仪器做检查。
“真的有人跑来问我,说‘顾将军身边那个年轻人是谁呀’‘顾将军对他是不是不一般呀’‘那年轻人是哪儿的呀’”。
顾礼然:“你怎麽说的?”
江奇耸耸肩:“就按你给的口径,说那小孩儿是欧若拉的小贵族,呆了几天就走了,可能去环星系旅游了。”
顾礼然:“好。”
办公室再次安静下来,
只有仪器时不时发出一点轻微的嗡嗡声。
江奇看着顾礼然桌上的那株含羞草,思索半响,再次开口:“其实,小戚真的……还挺不错的……”
“你想锻炼他栽培他,也没必要一下做得那麽……狠。”
非要把人送到那麽远的地方?
还“无令不得回”?
你这是折磨他还是折磨你自己啊?
顾礼然沉默半响,缓缓道:“我的错。”
江奇:“啊?”
顾礼然:“我不应该让其他人发现,我对他……对他……不一般。”
让他住在别苑,带他去宴会,陪伴他,护住他,都早已被人看在眼里。
顾礼然深吸一口气:“唯一值得庆幸的,至少这次他用的是假身份假面孔。”
“暂时没有人发现,那位‘小少爷’就是戚应物。”
戚应物可没有和顾礼然在任何公衆场合同时出现过。
只要小心行事,不至于让人联想到这两人其实是一个人。
江奇有些懵了:“什麽意思啊?”
顾礼然疲惫地阖上眼,手指抵住太阳xue:“你还记得予谨殿下吗。”
江奇:“……啊。”
江奇自然是知道的。
那位小王子殿下,是顾礼然的少年岁月里极其罕见的一抹亮色。
小王子殿下逝世以後,顾礼然再未主动提起过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