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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议谋（第1页）

夜议谋

莫斯星与沈寒山离开後，议事厅内的气氛并未缓和，反而更加凝重。

冷惊弦挥手屏退了左右侍立的弟子，只留下冷锋与三位长老。厚重的厅门关上，隔绝了内外。

“诸位，都说说吧。”冷惊弦揉了揉眉心，脸上带着疲惫与慎重，“沈墨尘此来，其意已明。他是要我们影楼，彻底绑上他的战车。”

冷锋此时才恍然大悟，猛地站起身：“师父，沈前辈是要我们跟他一起造反？！”他虽敬佩莫斯星武功智谋，但想到造反这等大罪，仍是感到一阵心惊。

冷凛缓缓开口，声音苍老却沉稳：“少楼主稍安勿躁。沈公子虽未明言，但其志恐怕不小。他武功睥睨天下，智计超群，身边还有那位深不可测的沈先生。”

冷幽泉阴恻恻地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该投靠他？可他毕竟年轻，所谋之事风险太大！一旦失败，我影楼百年基业，便将毁于一旦！朝廷纵然对我们不满，但只要我们不主动挑衅，按时缴纳‘供奉’，未必就不能茍安。”

“茍安？”冷断岳声如洪钟，带着一丝不屑，“冷幽泉，你何时变得如此怯懦？朝廷近年对江湖打压日益严厉，各地帮派被剿灭丶收编的还少吗？那周谨倒台前，不就曾多次暗示要我们影楼归附朝廷，受其辖制？如今周谨虽倒，谁知会不会再来个张谨丶李谨？寄希望于朝廷的仁慈，无异于与虎谋皮！”

他顿了顿，继续道：“反观沈墨尘，此人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武功与魄力，行事狠辣果决，却又并非滥杀无辜之辈。如今皇帝老儿病重，皇子争位，朝局混乱，正是英雄用武之时！若能助他成事，我影楼便是从龙之功，日後地位，岂是如今这躲藏在深山老林丶看朝廷脸色行事的江湖门派可比？”

冷锋忍不住插嘴：“可造反终究是……”

“锋儿，”冷惊弦打断他，目光锐利，“这已非简单的江湖恩怨，而是天下之争。我等江湖人，虽不拘礼法，但亦知‘势’。如今之势，朝廷失德，奸佞当道，忠良蒙冤。”

冷凛接口道：“更重要的是……”他目光扫过衆人，“他的武功。”

提到武功，厅内几人再次沉默。当日莫斯星为离开影楼，暴怒之下，一剑削平山峰，诛杀冷悬等叛徒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如同梦魇。那等威力，已非寻常武林高手所能企及，近乎神魔。

“拥有如此武力者，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威慑和变数。”冷凛缓缓道，“朝廷或许兵马衆多，但顶尖高手的缺失，是其短板。若沈公子决心行刺，恐怕皇宫大内，也难挡其锋。”

冷惊弦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座椅扶手，发出笃笃的声响，在寂静的厅内格外清晰。“风险与机遇并存。”他总结道，“选择朝廷，或许可茍安一时，但长远来看，必受钳制，甚至逐步被吞并。选择沈墨尘，则是一场豪赌，赌赢了，影楼前程似锦；赌输了，万劫不复。”

他看向一直沉默的冷断岳：“断岳，你意下如何？”

冷断岳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辈江湖人，快意恩仇，何惜一战？！与其窝窝囊囊看朝廷脸色，不如轰轰烈烈干一番大事！我赞成与沈公子合作！”

冷幽泉依旧反对：“此事太过凶险，还需从长计议！”

冷凛则道：“或许……我们可以先虚与委蛇，看看沈公子的具体计划再定？”

冷惊弦摇了摇头，目光变得坚定：“沈墨尘何等人物？他既然亲自前来，开出条件，若我等首鼠两端，只怕立刻便会成为他的敌人。届时，无需朝廷动手，我影楼便要先覆灭在他剑下。”他想起莫斯星那双清冷洞察的眼眸，心中不由一寒。

厅内再次陷入沉默，只有烛火噼啪作响。窗外的夜色愈发深沉，山风穿过厅堂缝隙，带来阵阵寒意。

冷锋看着师父和几位山主争论不休，心中亦是天人交战。他想起莫斯星几次三番救他的果决，想起他谈及复仇时的平静下的汹涌，想起他那惊世骇俗的武功。最终，他咬了咬牙，开口道：“师父，诸位山主，我觉得沈前辈，值得一赌。”

他声音不大，却让衆人都看向他。冷锋继续道：“他救过我，救过师父，于我影楼有恩。他实力强大，智谋深远。更重要的是……我感觉，他并非无情无义丶只知利用之辈。与他合作，或许凶险，但至少，他不会轻易背弃盟友。”

冷锋的话，像是一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几位山主神色各异，显然也在思考。

时间一点点流逝，已是深夜。

冷惊弦终于站起身，目光扫过衆人，做出了最终决定：“我意已决。”他声音沉凝，带着破釜沉舟的意味，“影楼，愿与沈墨尘公子，共谋大事！”

冷幽泉张了张嘴，还想说什麽，但在触及冷惊弦决绝的目光以及冷凛冷断岳二人已然意动的神色後，终是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不再言语。

“既然如此，”冷惊弦道，“明日，便给沈公子一个明确的答复。”

翌日清晨，天色刚蒙蒙亮，山间雾气尚未散尽。莫斯星与沈寒山已在客院中用过简单的早膳。

莫斯星站在院中一株古松下，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神情平静，似乎对于昨夜影楼核心层的激烈争论与最终决定，早已成竹在胸。沈寒山则坐在石凳上，闭目调息，周身气息与周围的山石林木仿佛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