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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殿决（第2页）

“什麽人？！”

“有刺客！护驾！”

紧接着便是兵刃碰撞声与短促的惨叫声。

太子丶三皇子等人骇然变色，慌忙後退，侍卫们立刻收缩，紧紧护住殿门。

只见通往养心殿的汉白玉台阶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群黑衣蒙面丶煞气腾腾的不速之客。为首一人，身形清瘦，青衫外罩黑衣，脸上覆盖着一副冰冷的青铜面具，手持一柄古朴长剑，剑身隐有松纹，寒意森然。

他们竟如同鬼魅般，突破了层层守卫，直接杀到了皇帝寝宫之外。

“拦住他们！格杀勿论！”太子惊骇欲绝，嘶声下令。

侍卫们鼓起勇气，蜂拥而上。

然而，这支队伍乃是三方势力精选的杀戮机器，武功高强，配合默契，又是有备而来。只见剑光闪烁，血花迸溅，侍卫一个接一个地倒下，竟无人能阻挡他们前进的步伐。

沈寒山并未出手，只是静静站在莫斯星身侧，如同守护神，气机锁定着可能出现的顶尖高手。

莫斯星步伐未停，手中“松山月”如同死神的镰刀，每一次挥出，必有一名侍卫毙命。他目标明确，直指那扇紧闭的殿门。

太子与三皇子看着那青铜面具人如同砍瓜切菜般杀戮着侍卫，一步步逼近，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後退，几乎要瘫软在地。他们从未想过，叛军竟能如此轻易地杀到皇宫最核心之地！

“你……你究竟是谁？！”太子强撑着厉声喝问，声音却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莫斯星在殿门前停下脚步，染血的长剑斜指地面，青铜面具下的目光，如同万载寒冰，扫过太子丶三皇子以及那些面无人色的重臣。

他没有回答太子的话，只是缓缓擡起手，摘下了脸上的青铜面具。

面具滑落，露出一张苍白丶精致丶却冰冷得没有一丝生气的容颜。

刹那间，如同惊雷炸响在所有人脑海！

“莫……莫斯星？！”

“是你？！你还活着？！”

太子丶三皇子等人如同见了鬼魅，瞳孔骤缩，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惊骇与难以置信。那个早就应该死在抄家之夜丶或者病弱而亡的莫家子，竟然活着，而且以这样一种煞神的姿态，出现在了皇宫大内！

莫斯星无视了他们的惊骇，目光越过衆人，仿佛穿透了那扇沉重的殿门，落在了龙榻之上。

他轻轻推开挡在身前丶已然僵硬的最後两名侍卫，踏着满地的鲜血，一步步，走进了养心殿。

殿内，药味与腐朽的气息混合。老太监吓得瘫软在地，瑟瑟发抖。

龙榻上的皇帝赵胤，似乎也感应到了什麽，浑浊的眼睛努力瞪大，看向殿门口那道逆光而来的青衫身影。

当他看清那张脸时，干瘪的身体猛地一僵，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异响，眼中充满了如同见到索命冤魂般的极致恐惧。

莫斯星走到龙榻前，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曾经执掌天下丶生杀予夺，如今却形如枯槁丶奄奄一息的老人。

他的眼神，平静得可怕。

养心殿内，烛火摇曳，将莫斯星的身影拉得悠长，投在冰冷的金砖地面上。殿外隐约的厮杀声，殿内死寂的恐惧，形成了诡异的对比。

皇帝赵胤死死盯着莫斯星，浑浊的眼珠几乎要凸出眼眶，干枯的手指紧紧抓住龙榻边缘，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仿佛想说什麽，却一个字也吐不出。那张他曾下令诛杀丶认定是“妖星祸国”根源的脸，此刻如同梦魇，清晰地映在他逐渐涣散的瞳孔中。

莫斯星静静地看着他，看了很久。没有立刻动手，仿佛在欣赏猎物临死前的挣扎，又仿佛在回忆那些被鲜血浸透的往事。

终于，他缓缓开口，声音清冷，如同碎冰相撞，在这死寂的殿宇中格外清晰：“陛下，”他用了旧称，语气里却听不出半分恭敬，只有无尽的讽刺与冰冷，“别来无恙。”

皇帝身体剧烈一颤。

“看来，‘妖星’不仅没有早早陨落，反而活到了现在，就站在你的面前。”莫斯星唇角勾起一抹极淡丶却冰冷刺骨的弧度，“是不是很意外？是不是觉得，钦天监那套说辞，可笑至极？”

他向前微微倾身，目光如同两把冰锥，刺入皇帝恐惧的眼底：“你可知，当年你听信张玄素丶周谨丶李甫那些奸佞之言，一道圣旨下去，我莫家上下百馀口，是什麽下场？”

“我父亲，一生忠君体国，却在你那阴暗的牢狱之中，受尽折磨，含冤而死。”

“我母亲，巾帼不让须眉，为了护我逃离，被你们擒住赐死。”

“还有那些看着我长大的管家丶仆役丶甚至是不懂事的孩童……他们何罪之有？就因为你那可笑的猜忌，你那维护皇权的冷酷，便统统成了刀下亡魂，葬身火海。”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的刀子，狠狠剐在皇帝的心上，也回荡在殿外那些竖着耳朵丶心惊胆战的皇子重臣耳中。

“你看，”莫斯星直起身，目光扫过这金碧辉煌却弥漫着死气的宫殿，“这就是你统治的天下。边疆溃败，民不聊生，烽烟四起，如今连你这最後的巢xue，也即将倾覆。”

“这就是你追求的皇权永固？这就是你不惜构陷忠良丶屠戮无辜也要维护的赵氏江山？”

他轻轻摇头，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怜悯的嘲讽：“陛下，你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这天下，不是一家一姓之天下，不是靠猜忌和屠戮就能坐稳的。失了民心，纵有万里江山，也不过是空中楼阁，一击即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