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的白光驱散了月光,也驱散了那诡异的嗡鸣。
幸澜苏被光刺得眯起眼,适应了几秒,才看清门口站着的人。
傅晏之穿着深色睡袍,脸色在灯光下显得苍白,眼神却黑沉得吓人,眼神似是要喷火。他胸口微微起伏,显然是被刚才的动静惊醒的。
而谢星段就飘在他身侧,半透明的身体比平时更加凝实了些,周身的阴气狂暴地翻滚着,那双猩红的眸子死死盯着幸澜苏,似要将他生吞活剥。
“你丶又丶碰丶了丶什丶麽?”傅晏之的声音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字一顿。
幸澜苏吓得舌头打结:“我没碰!它自己响的!真的!我发誓!”他慌忙举起自己那只有触觉的右手,“我用我仅存的右手发誓!”
傅晏之根本不信他的鬼话,大步走过来,一把攥住他的右手腕——又是右手!力道大得幸澜苏觉得自己的骨头在呻吟。
“看来你是真的不怕死。”傅晏之将他狠狠拽到面前,两人鼻尖几乎相抵,他眼底的血色比谢星段还要浓重,“还是你觉得,魂飞魄散是种很有趣的体验?”
“我没有!它真的自己响了!它还说话了!”幸澜苏急得口不择言,“说你‘为何不信我’,说‘两清’,还有你喊‘不’……”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傅晏之的表情变了。
那是一种极其复杂的表情,愤怒依旧,但更多的是一种被猝不及防撕开旧伤疤的剧痛,和一种近乎狼狈的仓皇。
连旁边狂暴状态的谢星段,都瞬间安静了下来,周身的鬼气凝滞了,只是用那双猩红的眼睛,死死地丶空洞地看着那个残破的铃铛。
办公室里陷入一片死寂。
过了许久,傅晏之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沙哑而疲惫:“……你听到了?”
幸澜苏小心翼翼地点点头。
傅晏之松开了他的手腕,像是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他後退一步,目光从幸澜苏脸上移开,落在那枚铃铛上,眼神空洞。
“滚回去睡觉。”他低声说,语气里带着一种浓浓的倦怠,“别再靠近它。”
这次,幸澜苏没有再多说一个字,麻溜地“滚”了。
他回到客房,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心脏还在砰砰狂跳。
他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手的冷汗。
刚才……他好像在不经意间,触碰到了傅晏之和谢星段之间的血淋淋的伤口。
而那枚铃铛,
就是这一切的见证者,
也是……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