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展摇头,叹气道:“我以为元帅过来,他们会有所收敛,但送过来的物资还是少得可怜,搞得我们时不时还要饿肚子。这中途,一定有什麽问题……”
嬴子骞点点头,随後小声道:“温相考虑到有可能出现这个情况,早已做出调整,後面送来的物资都是虚报数量,如果不实点实记,战後对账一定有问题。”
为了多留些证据,他还特意晚点出发。
“这都不是重点……”嬴叔嵇打断三人,“老展,你接着说。”
嬴展又叹了一口气。
“我在这边得不到任何信息,只能私下让人悄悄送信回长安,想告诉元帅这边的情况,寻求支援。
但迟迟没有消息,已经远超正常往返的时间,我想大概,送信的探子应该已经半路被做掉了……”
後面,他又多番尝试,信鸽也用上了,消息都石沉大海。
苦撑一段时间,终于等来嬴子翟带兵增援。
嬴子翟到的那晚,河东节度使方天朔热情款待,想留嬴子翟在节度使府留宿一晚,表示要为他接风洗尘,被嬴子翟拒绝。
背地里,方天朔脸色不悦,给他准备了美酒佳肴,还有一堆美人载歌载舞,竟然不赏脸。
秦城打赌赢了,难得嘲笑他,“都说了,这些对他不管用。搞不好,回去还要参你一本。”
但已经没人在意这个。
回到军营,嬴子翟表示想知道目前的最新状况,被秦城和三曹参军劝阻,说舟车劳顿,不妨暂歇一晚,明日再说。
嬴展想私下和他汇报秦城的可疑之处,也作劝阻,但方式不对。
他说夜已深,不妨碍诸位大人休息,嬴子翟想知道什麽,可明天再向各位大人了解。
秦褚臣可能察觉到他的意图,说军情重要,既然嬴子翟不累,那麽他愿意陪着嬴子翟,一起了解清楚目前的战况。
命人搬来地图丶沙盘,名册目录,拉着秦城丶三曹参军陪嬴子翟聊了一夜,嬴展根本没有机会和嬴子翟独处。
当夜寅时,突厥狼卫夜袭,烧掉後方一半粮草。
天光之际,狼卫又率兵攻打过来,没有给嬴子翟喘息的机会,秦城丶嬴子翟只能带兵仓促迎战。
一说到这,嬴展就颇为懊恼。
“当时我就不应该让子翟出去……等我回神,他就不见了!”
当时,嬴诚飞被留在营地,他与嬴子翟带人出去应战。
战场人头涌涌,杀机重重。天色半亮不亮,还有轻雾,看不清远方。
轻雾中的狼卫形同鬼魅,还到处飞着箭雨,他一边躲箭,一边砍杀狼卫,杀得投入。
突厥狼卫如潮汐一般,来得快,撤得也快。
等天光大亮,尘埃落定,嬴展呼唤嬴子翟的名字,却已看不到他的身影,也无人应答,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谁能不说是一场阴谋。
此役大败,损失空前惨重,消息倒是很快就传回了长安。
接下来,就是嬴叔嵇亲自出马。
这一顿听下来,始终有股疑云在温振心中挥之不去。
他怎麽听着听着,感觉他们是在一点点吸引朝廷的兵力到这,再一点点消磨?
接着,就听到嬴叔嵇说:“我到这之後,总管行军,对军队进行重新编组……”
汇总嬴展丶秦城丶方天朔和他自己带过来的四方军队,统帅的威严,让节度使和秦城不得不低头配合。
“我看秦家军的第一眼,就察觉出不对劲,他们精神面貌参差不齐,有些人过于高大健硕,没有行军多时的困苦面相,虽极力掩饰,但神情难掩高傲,看着像募兵……
我想,先前秦城虚报兵员是真的,看我到了,就让方天朔的人马顶上,不至于面上太难看。
方天朔报给朝廷的是募兵三万,谁知实际情况如何……”
但他按下不表,没有戳破这个谎言。
嬴展接着说:“好不容易整顿了军纪,粮草军资却出了问题。
前面狼卫夜袭,已经烧去大半粮草,元帅来的时候,带来一批,好歹解了燃眉之急,但很快又供应不上。
期间,突厥连连猛攻,兄弟们饿着肚子去打仗,士气锐减,要不是元帅坐镇,指不定成什麽样子。
物资不是不来,而是来得贼少贼慢,只够半饱,大夥哪有充足的力气打仗。
自子翟失踪後,秦褚臣唯一有过一次举动,就是带了一次队去接应粮草,不知做了什麽手脚。
去找三曹参军核对现在的军粮物资,却被告知先前的账本在狼卫夜袭时被烧了,只有近期的。”
核对下来,数量一定是准确的。
温振心中冷笑,真是平账的好手段!
嬴展继续说:“行军长史每天写信催要军资,不见一点效果,我想,应该又是被拦截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好让诚飞亲自回长安报信,总算不辱使命,把消息传了回去……”
这一路,嬴诚飞肯定也遭到多次截杀,九死一生,嬴子骞想起他在城门前浑身是血,心有馀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