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太常用这种词。
他掩饰性地转开目光,扣严外套,用语依旧标准,但内部记录显示此反馈相较于平日语调基准,柔和了3%。
“将尝试优化效率,提前返回。”
最终检查程序啓动。
他快速扫描公寓。
安全系统正常,水电阀门状态无误,食物位于可及范围。
行至门口,换鞋。
易小天停在客厅与玄关的光带分界处。怀抱魔方,静静的看着。
严序的手握上门把,处理器延迟0。5秒。
他回头,廊灯的光线削弱了他面部线条的冷硬感。
“补充信息,”他像是调取了一个临时备忘录。
“茶几表面放置了一个旧手机。背面贴有红色铃铛标识。发生概率低于0。1%的紧急事件,或需进行时间确认,”他使用了任务代号来指代‘想联系他’这个模糊概念。
“可按下数字键1。该号码已设置为单键直连我的线路。”
门口无音频回应。
唯有魔方细密的“咔哒”声,频率稳定。
但严序似乎接收到了确认信号。
他开门,侧身而出,门扉在身後轻柔合拢。
锁舌啮合的声音清脆而准确。
门内,易小天聆听着脚步声渐远直至消失。
他静立片刻,低头看了看怀中色彩混乱的魔方,转身行至料理台,伸出指尖,触碰了一下玻璃盒壁的冰凉感。
鸡肉的色泽符合“美味”的视觉编码。
他抱着魔方,缓步挪回那个阴影与光亮的交界角落,将自己安置下来。
目光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掠过餐桌。
那台闹钟的指针,正以恒定角速度,无可逆转地走向数字7。
冷仪的家,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更像一个极简主义的无菌决策中心。
线条冷硬的高级家具,没有任何多馀的装饰,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淡淡气味,而非饭菜的香气。
晚餐是严格按照营养比例搭配的沙拉丶蒸鱼和藜麦饭,由冷仪请的保姆准备好後便悄然离开。
母子二人在长条餐桌两端,仿佛在进行一场商务会谈。
沉默在咀嚼声中蔓延。
刀叉碰触骨瓷盘的声音清晰得令人不适。
严序吃得很快,目的明确。
补充能量,结束流程。
他母亲则慢条斯理,每一个动作都像经过精确校准。
“林曼殊交给你的案子,我听说了。”冷仪放下水杯,声音平稳地开啓话题,不是询问,是陈述。
“嗯。”严序应了一声,没有擡头。
他知道母亲的信息网络一向灵通。
“瑞安保险避免了更大损失。林曼殊认可目前的进展。”她顿了顿,“这很好。”
这是她能给出的最高程度的赞扬。
严序没有回应,他知道後面还有“但是”。
“但是,”冷仪果然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如同风险评估报告。
“你采用的方法,边界模糊,风险系数不可控。与嫌疑人的单独接触,尤其鲁莽。如果他有武器,或者情绪失控……”
“他不会。他的心理侧写显示其攻击性低于平均值,且当时处于极度恐惧和寻求出路的状态。我的行为是基于计算的干预,风险收益比可观。”
严序打断她,语气像在陈述一道数学题的解法。
冷仪的目光锐利起来。
“心理侧写不是精确科学。你的计算忽略了人性的不可预测性。就像你父亲,他总认为他能捕捉到世界的‘真实’,结果呢?”
餐桌上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这是他们之间禁忌的话题,那条从未愈合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