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侧首:“你还记得那个媛媛姐吗?”
柳望青有点印象,记得是姐姐的同学,经常来找柳诵芳玩,每次来都给他带零食。
“有点印象……”
“她大学时就嫁人了。”
“啊?”
柳诵芳冷笑一声,恨恨道:“当初跟她说了,好歹毕了业工作几年再结婚,她非不听,就看那男的有俩糟钱,就迫不及待地嫁了,那男的不过就图她年轻鲜嫩,没几年就把她甩了,女儿都不要。她一个人带着女儿,连学位证都没有,哪里找得到工作,整天就教唆女儿小偷小摸……”
她眼里泛着泪:“望青啊,别人丢下的滋味真的很难受,他们都说人生容错率很高,但你真的要去赌这个概率吗?我愿意给二叔二婶养老,可你毕竟才是他们的亲生小孩,你如果在外面受伤,我的陪伴也没办法安慰他们啊……”
谈话过後,柳望青脑子一片浆糊,千头万绪,不知从何捡起。
周末补习班停课了,柳诵芳没来巡查,他也没试图偷溜出去,跟解南舟在宿舍待着。解南舟招呼他来练口语,柳望青懒懒道:“我又不出国,练这个干嘛?”
“出国可以考虑啊。”解南舟坐到他身边,“咱俩一起出去,我可以接着照顾你啊。”
听到出国柳望青就想起兰朔说的话,心中一片烦躁:“我不想出国。”
“为什麽?之前那个人跟你说的时候你不是很愿意吗?”
“那不一样……”
“有什麽不一样?”解南舟脸色不由自主地一沉,但随即调整过来:“出国可以长见识,你们家不也有送你出国的打算吗?咱们一起去看外面的世界……”
柳望青依旧兴致缺缺的模样,解南舟大力掐着手心肉。还不够,他心想。
接下来的时间柳望青身边的监管依旧很严,但那或许是他心里觉得严,总之他没再试图跟兰朔见面。
到了六月,高考的氛围也逐渐在他们这些准高三生之间弥散开来,学习节奏被收紧,柳望青因为下降的成绩被各科老师轮番谈话。
那天他在办公室挨完训,刚想去接点水,就听到转角一阵窃窃私语:“哎,我们校门口那个长发帅哥,你们知道他是来干嘛的吗?”
长发帅哥?柳望青不由停下脚步。
“干嘛的?”
那女声低笑一声,笑声兴奋中仿佛带着濡湿:“他是来我们学校找人的……”
“找谁?”
“找一个男生,据说啊,那个男生是他的……”
话没说完,但周围人都懂了,一阵惊呼後一个男声道:“俩男的啊,好恶心啊。”
“这有什麽恶心的。”那个女声道,“俩男的才好磕呢。”
“真搞不懂你们女生……”
柳望青听不下去了,他径直冲回班里,可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一个人说:“柳望青喜欢男的,是真的吗?”
柳望青面色煞白,又有人道:“我听说他跟外面那个长发帅哥……”
柳望青一把推开门:“谁在胡说八道!”
後排一群人一惊,柳望青把水杯往桌上一拍,发出一阵巨响:“我问谁在造谣!”
一人怯怯道:“是外面有人在传,说学校门口有个长得很帅的人跟你在谈恋爱。”
“谁在传这种话我就弄死他!”柳望青像是应激一般大声道。
他难得如此疾言厉色,周围人都被他震住了。
柳望青忿忿地找到解南舟,跟他借了手机,上网一看果然有不少人在传话。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柳望青觉得自己正被无数双眼睛窥视着,被无数张嘴品评着。那些潮湿的话语像是舌头般带着下流的意味舔舐着他。
“这些传言很难找到源头的,你别理就行,过不了两天就散了。”解南舟安慰他,不过他随後又做出担忧的样子:“但要是那个人总是像这样在门口守着,恐怕平息不了啊。”
柳望青又气又恼,在学校这样的封闭环境里,一点点八卦都能勾起躁动的青春期学生们无限的兴趣,何况还是同性恋这样劲爆的新闻。
他突然就对兰朔起了怨怼之心,为什麽大张旗鼓地跑到学校门口,为什麽要让他成为八卦焦点,为什麽要让他被人议论。
柳望青回寝室的路上不停地想着,忽然他被一个男生拦住了。
“你是柳望青吧?有人叫我把这个给你。”
柳望青接过一看,是一部手机,手机壳上印着一个长着兔耳朵的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