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中午喝了酒,又陪长辈们打了一下午的牌,整张脸都憔悴了。
“跟你弟弟去灵潭山上玩了,你弟弟可有意思了。”
柳敬安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堂弟。
“你跟我弟说什麽了。”他有些惊恐,“不会又是你跟盗墓贼火并的故事吧?”
“肯定没说这些啊。”
说的是另一个版本。
“我弟弟是个很听话的小孩,你别把他带坏了。”
“怎麽会,逗逗他罢了。”
陈以良笑得有些不怀好意,柳敬安打了个哈欠:“我警告你啊,你乱来下次就蹭不到饭了。”
陈以良做了个投降的动作。
柳敬安冷不防问:“你叫什麽名字?”
陈以良没有上鈎,笑道:“陈以良。”
“切。”柳敬安道,“名字是假的,身份是假的,要是被我家里人知道,肯定把你打出去……”
“怎麽说都是假的,万一是真的呢。”
“得了吧。”柳敬安伸伸懒腰,“明天你要去哪里?”
“你猜。”
“猜什麽猜,滚蛋!自己找位置坐着去!”
陈以良笑嘻嘻地走开,柳敬安有些羡慕地看着他的背影。
真是个自由自在的家夥。
……
回到家时,屋内一片漆黑。
兰朔临时飞回鹭洲处理紧急事件了,解南舟也说有事,让他自己先睡,叮嘱他再热也别对着空调直吹。
他的世界突然安静了。
八月正是最热的时候,晚上十点多的风吹起来也是热浪扑人。
柳望青对此一点感觉也没有,他独自一人伏在阳台栏杆上,远处马路上好像堵车了,一片红灯。
他对这一切熟视无睹,白色的阳台像是高崖上凸起的石台,脚下则是黑色的海潮。
陈以良的话让他醍醐灌顶,原来人生还有这种解决方式,如果对生活不满意,就换一种生活。
但他对自己的生活有这麽不满意吗?
像陈以良那样四海为家,他真有那个决心吗?他能适应吗?
脑子里的想法像无数细小的汽水泡一样咕噜噜地冒。
“好热,怎麽不开空调啊?”
解南舟从身後走出来。
“你回来了啊,怎麽不喊一声。”柳望青被吓了一跳。
“你太专注了,没听见。”解南舟也学他伏在栏杆上,“在想什麽?”
“没想什麽。”
城市里的夜空反射着霓虹灯的光晕,风中似乎有来自远方的笑语。
解南舟把头埋在臂弯中,侧首看着他。
刚才他其实在客厅站了很久了,柳望青一直望着远方,眉宇间复杂的欲望丶纠结让他有些失去掌控的不安,他似乎抓不住眼前的人了。
“成年後,青青跟我聊天的次数就少了,我们好像很久没有像以前那样聊一晚上了。”
柳望青默然不语,以前他遇到点小事都想跟身边的人分享,哪个漫画出最新章了,哪支球队昨晚赢了比赛,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现在他好像失去了那种分享的能力。
解南舟伸手为他理好额上的碎发:“我很想听听青青的想法,今晚我们可以聊一下吗?”
他的眼神一如既往地温柔,可柳望青此时却很想逃离。
他现在确实有很多话想说,想跟人分享,可该怎麽和解南舟丶兰朔说呢?
说自己不想跟他俩过了,想跑出去流浪,三百六十五天不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