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上去他也比你重。”傅晚司没说我们家小朋友比你高一头,能把你装进去还晃荡晃荡。
“……啊,您等会儿啊,”对方震撼了一下,回头问了同事,“240斤承重?行我知道了。”
傅晚司放心了,压不坏。
傅晚司想换四个玩玩就赶紧走,左池不干,非让他换了一大把硬币,夸张地拿着个小盒装。
左池一个一个认真数了,确定硬币没少给,就捧着小盒出发了。
傅晚司选择接受现实当个好家长,刚要跟上去,一直没看见孩子的工作人员终于忍不住好奇,问他:“您家孩子多大了?长这麽好。”
没说沉,还是比较有情商的。
傅晚司瞥了眼已经在一群小朋友中间开始排队的左池。
“264个月了。”
排了有五分钟,终于轮到了左池。
左池按了开始,奥特曼的眼睛歘地亮起两束黄色光芒。
一阵稍微刺耳的电流声後,傅晚司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前奏响起。
“就像阳光穿破黑夜,黎明悄悄划过天边……新的风暴已经出现,怎麽能够停滞不前!”
傅晚司顿时捂住了眼睛,不想面对现实。
这张脸出现在摇摇车上,还一脸享受和开心,本就不少人的周围至少又多围了二十个人。
有几个脸上甚至出现了深重的悲哀和同情。
傅晚司轻易读懂了他们脸上表情的含义。
这麽漂亮又帅气,个儿高腿还长,穿得干干净净,看着懂事还可爱,的男生,怎麽就是个智障呢。
傅晚司不着痕迹地往後走了两步,尽量让自己融入人群,变成同情左池的一员。
他隐蔽好刚一擡头,左池忽然直直往他这边看了过来,嘴角勾了勾,大声喊了一句:“叔叔!下一把换你坐!”
靠!
傅晚司也反应很快,面无表情地往旁边看了看,好像也在找那个传说中的“叔叔”。
左池入戏很深地扮演小傻子,对着空气说:“是,我叔叔是最帅的那个,他超级爱我。”
这句话跟GPS一样让所有人都把目光砸在了傅晚司身上。
甚至非常欣赏。
看,这位非常帅气的叔叔,把他的智障大侄子照顾的干干净净,还带他来坐摇摇车,多麽让人感动。
傅晚司从小到大没丢过这麽大的人。
他就是要面子,到哪他都是体体面面的,就算发火儿也是他站在高处俯视那些惹他不痛快的人。
抛开这些,连跟谁闹到动手的地步他也是揍人的那个,这些年一身的骄傲清高劲儿就没散过。
今天,此时此刻,傅晚司在无数人的注视下,丢人丢到了奶奶家,硬生生让左池给气笑了。
气急了反而冷静下来,他甚至和旁边白发苍苍的阿姨点头说:“好多年了,发烧烧的。”
阿姨心都碎了,捂着胸口直摇头:“多好个孩子啊。”
哪好了。
傅晚司深呼吸,此刻别的什麽情绪都不重要了,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回家先把门反锁上,拿水果刀给这狗崽子扎成马蜂窝再顺着窗户扔出去自由落体。
谈笑间左池已经换了个曲儿,这个傅晚司没听过。
什麽“滑上又滑落一收和一放”的,听着还挺激情。
左池嚷嚷着让傅晚司给他拍照片,演技很好地连话都不说清楚,嘟嘟囔囔的说要“飘酿赵偏”。
傅晚司只得在衆人的注视下维持“慈祥叔叔”人设,走到了摇摇车旁边,前後左右地拍了有几十张。
机器唱到“一团火,燃烧心窝,冲向障碍不怯懦”的时候,他彻底放弃了面子,心如死灰地打开了录像。
烧吧,可劲儿烧吧,顺便把他也给烧成灰。
太丢人了。
左池终于也绷不住了,拿出手机一边狂笑一边对着傅晚司一通精彩连拍,哆哆嗦嗦地喊他“叔叔”,眼见着不仅智力有问题,还要犯病了。
连着玩了快二十分钟,左池投进去最後四个硬币,小盒里的就全都用完了,他在屏幕上戳了两下。
傅晚司以为他还没坐够,左池却从奥特曼身上下来了,半蹲在地上对着傅晚司旁边的方向招了招手。
“嘿!哥哥请你坐小车!”
傅晚司刚低下头,一个头发乱糟糟看着六七岁的小男孩就傻乐着冲过去了,仿佛左池有什麽魔力,都没有犹豫这一步,直接冲进了他怀里。
旁边的可能是他爸爸的人还在看短视频,声音放的很大。
左池抱着小男孩,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变化,很快就恢复正常了,速度太快差点让傅晚司以为那一瞬的讽刺和厌恶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