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过来
不过还没等冯化吉找到马车的行踪,他在房顶飞来飞去的可疑行迹就被接到消息从月香楼撤离後又折返回来寻东西的折雪注意到了。他身形一展,如飞燕掠水,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人已飘出数丈。
冯化吉正在四下张望马车的行迹,忽觉身侧风骤急,一擡头,只见一人凌空截住他的去路,冯化吉喊道,“别来碍事!”说着就绕了过去。
折雪身形一飘,又追了上去,折雪并不是在挑衅冯化吉,他看得出冯化吉并未使出全力,只是想与他结交罢了,虽然现在似乎不是时候,不过若是放过以後怕是没有机会了。
突然冯化吉身上飞出个东西,折雪闪身过去接住,看清之後脸色惊骇,折雪身形如电,竟在月光下划出一道残影,冯化吉突觉喉间一紧,他双手拼命往外扯衣领,就在他感觉快要窒息时,忽然被狠狠摔在地上。
“折雪,好端端地你抓人家干什麽?”
“你看这个,”折雪举起一物,踏月看清之後,亦是同样的震惊,他一把抓起冯化吉,厉声问道:“这东西怎麽会在你这里?林瑾瑜人呢?老实交代,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别在这里费功夫了,我俩即刻带他去见祁君曜,到时候再听他交代也不迟。”
踏月抓住折雪的胳膊,“我们先审一遍。”
折雪一边说着“林瑾瑜还活着”,一边擡脚踹开紧闭的门,祁君曜呆呆地躺着,毫无反应,折雪走到床边,在他耳边重复道,“林瑾瑜真的还活着!你听见了吗!”
祁君曜眼睛动了动,似乎这才看到折雪,他不可置信地轻问,“你说什麽?”
折雪一字一顿道:“我说林瑾瑜还活着,他在船上待了两天就下去了,船出事时他根本不在上面。”
“那他现在在哪里?你把他带回来了?”祁君曜拨开折雪,朝他身後看去,只看到一个不认识的黑衣人。
“还没有,林瑾瑜被一辆马车拉走了,踏月已经去追了。”折雪踢了一脚冯化吉,“这人从潭州就一直跟着林瑾瑜了,也多亏他,林瑾瑜才没有出事。你想知道什麽,都可以问他。”
突然的颠簸将林瑾瑜震醒,他感觉後颈隐隐作痛,睁眼却见四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还以为自己瞎了。林瑾瑜摸索着坐起身来,身下的颠簸与马蹄声让他知道此刻他正处于马车之中,他又被人绑架了,不知这次要将他带到哪里去,过往种种危险的经历让他不再害怕,反而能冷静下来分析情况。
林瑾瑜记得他是在带着寸柔准备离开的时候被人打晕的,他衣着普通,连月香楼的人都不接待他,而寸柔也只算个杂役,他实在想不通什麽人会来绑架他们。
而与他和寸柔都能扯上关系的,显然也只有林含章了。
这样看来马车要将他们带回栖霞山庄去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让寸柔受苦了,他一定要保护好她。
林瑾瑜摇了摇寸柔的肩膀,轻声道:“娘,醒一醒。”
“瑾瑜,”寸柔痛苦的哼了一声,“我们这是在哪里?”
“娘,你醒了。是这里痛吗?我给你揉一揉。”
感觉到寸柔也是在用手摸索,林瑾瑜暗暗松了口气,看来他并没有瞎。
“林含章曾说,母子相见之日,便是咱们二人的死期。瑾瑜,你今日不该来的。”
“对不起。”
“娘没有怪你的意思,娘只是觉得很对不住你。娘没能给你好的出身,没能陪伴你长大,你在林家一定受了很多苦,给娘讲一讲好吗?”
林瑾瑜眼眶一热,讲了他被林含章逼得跳崖摔到失忆的事情。
“他怎麽能,怎麽能这麽对你。”寸柔双手抱着他的头摸索,仿佛这样就能感知他曾经遭受的苦难,抹平他的痛苦。
寸柔的关心让他忍不住讲了更多,几乎把他这几月来经历的一切都讲出来了,不可避免地会提到祁君曜,林瑾瑜尽量轻描淡写地带过,但就算这样,还是感觉心痛难当。
“这个祁君曜,是不是对你很重要。”
“嗯。”林瑾瑜点点头。
“娘觉得,对他而言,你也是很重要的。”
“当然,毕竟我是找出血手盟的引子。”
“他能舍命救你,不只是要利用你那麽简单。”
“娘,”林瑾瑜摇头,哽咽道,“林含章杀了他的师父,我是他的仇人。”
“这不是你的错,林含章从未将你当儿子看过,你也不必将他当父亲,林含章犯的错不该怪到你身上。每一个了解事情全貌丶并且有良知的人都应该认同这点。”
了解事情全貌,祁君曜确实了解。
有良知,祁君曜是个很好的人。
可他还是没打算放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