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
栖霞山上,一抹白色身影孤然而立。
林瑾瑜木然地看着手中横握的精致短刀,刀刃映着清冷月光,泛着森森寒意。
他缓缓擡起手,短刀在俊俏玉面上重重划过,皮肉翻开,鲜血汇聚而下,在白衣上落下点点红梅。
“锵。”是短刀坠落撞击山石的声音。
“呼。”白衣翻飞间,人影消失在崖下,只馀猎猎夜风。
又是这个奇怪的梦,一个多月来几乎天天如此,真是见鬼,林瑾瑜暗骂一句。他想翻个身去摸枕边的手机,但身体僵硬不听使唤,眼皮也似压了千斤的铁,沉重得睁不开。
怎麽会这麽难受,难道是发烧了?要不今天干脆请个病假,不去实习算了。林瑾瑜昏昏沉沉地想着。
啊,不对!
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林瑾瑜猛然想起,自己骑车赶去事务所实习的路上,对面一辆冷藏车摇摇晃晃直冲他撞过来,一阵天旋地转之後,他重重跌在地上,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难道他竟然没死?
劫後馀生,短暂的欣喜过後,林瑾瑜暗叹一声,盘算着存款馀额付不付得清医药费,够不够再请几日护工。
一双手搭上他的手腕,顿了会儿又移开,发出一声叹息。
这是在做什麽,林瑾瑜心下疑惑,接着便听一人急切地问:“丁神医,我儿伤势如何?”
“面皮和腿上的伤倒是其次,养些日子便能好。只是撞到了头,就是醒来怕是也会变得痴傻。”
“痴傻?”林含章闻得此言,顿时呆住。
痴傻?是哪个庸医在此大放厥词?他脑袋明明好得很!
林瑾瑜愤愤地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雕花大床和繁复典雅的床帐,顿时傻了眼。难道是他睁眼的方式不对?他重新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眼前还是同样的景象。
有没有一种可能,当然只是猜测,就是这家医院的装修风格实在是太古怪了。
他缓缓转过头,床边站着一位鹤发童颜的白袍老者,以及一位面容俊雅丶神色焦急的华服中年男子。
怎麽连医生的衣服都如此奇怪!
看着这个完全没有现代医学先进仪器影子的房间,纵然林瑾瑜再不愿相信,也不得不承认,他也许可能真的穿越了。
“瑾瑜,你醒了!”看他醒来一脸迷茫,林含章凑近了些,神色疲惫而焦虑:“感觉怎麽样?你还记得爹吗?”
林瑾瑜轻轻摇了摇头,男子如遭雷击,顿时愣住。
林瑾瑜面色歉然,声音沙哑:“我什麽都不记得了。”
总不能说“你儿子已经死了,这具尸体被我魂穿了”这种实话吧,这与自寻死路有什麽区别。
林瑾瑜决定顺水推舟装作失忆。
男子闻言,俯身趴在床铺上失声痛哭:“我儿命怎麽这麽苦啊!”
“都怪爹不好,是爹对不住你!爹愧对你啊!”
林瑾瑜一时又难过又愧疚,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好轻轻握住他的手。
後者哭声一顿,而後渐渐平息下来,他坐起身来按了按眼角:“爹有些失态了。”
丁神医适时开口:“无瑕公子既然醒了,便无大碍,只需按老夫开的药方每日按时服用,再有一个月便可大好。”
“如此,就太好了。”
丁神医开口告辞,林含章转头嘱咐他好好休息,招手叫来十几个丫鬟小厮,让他们小心伺候,自己起身去送丁神医。
二人并肩而行,林含章垂眸,冷不丁被绊了一下,丁神医伸手扶住他,温声劝慰道:“无瑕公子此番遭血手盟的毒手,能保住命已是万幸,林庄主应当高兴才是。”
“这次没有得手,按他们的性子必然还会有下一次。”林含章咬着牙,恨声道:“我儿被恶贯满盈的血手盟盯上,我如何高兴得起来!”
他虽已是四十多岁的年纪,但保养得很好,白面无须,眉目如星,此刻眼睛通红,叫人看了不忍,丁神医暗叹,难怪能引得江城第一富商的独女下嫁,难怪能将林瑾瑜生得这般好看,难怪在江湖上人缘最好。
他继续劝慰:“无瑕公子美貌闻名江湖,林庄主一提出为无瑕公子举办比武招亲,江湖中一大半的青年俊杰便纷纷赶来金陵。无论到时是谁力冠群雄丶雀屏中选,都无疑是武林中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一定能在血手盟的追杀下将无瑕公子保护得完好无损,并将馀孽斩草除根。”
林含章听他这麽说,心情稍好了些,淡淡一笑:“如此最好不过。”
十七八个丫鬟小厮乌泱泱地在屋里站成一片,看得林瑾瑜眼花缭乱,头都要晕了,他勉强擡起手指,随意指了一个人,“你留下就好,其他人先去忙别的吧。”
“是,公子。”其馀人齐刷刷行礼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