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轻轻抽回手,指尖拂过她鬓边的情字木簪,“盟里还有人信我们,你得守住他们。三日后,我在落霞谷的老松树下等你。”
他转身跃上崖顶,破妄剑的青光如流星般划过天际。苏沐雪望着他的背影,突然将离剑插进冻土,赤焰沿着地脉蔓延开去,在聚贤台周围布下了一层无形的火网——
那是他们约定的信号,若是遭遇埋伏,火网便会化作冲天烈焰。
炼虚宗的山门藏在云雾里,往日仙气缭绕的石阶,如今却布满了黑色的爪痕。
叶云刚走到半山腰,就听见一阵铜铃响,声音阴恻恻的,不似清玄长老生前的清朗。
他循着铃声来到后山,只见炼虚宗代宗主正跪在一座新坟前,铜铃拐杖插在坟头,铃舌上缠着根黑线,线的另一端,竟连着坟里伸出的一只枯手。
“清玄长老的坟,埋得可不是他的尸身。”叶云的破妄剑抵住代宗主的后颈,“你把他的元神锁在哪了?”
代宗主浑身一颤,猛地回头,脸上满是血痕:“是玄机子逼我的!他说只要我把清玄长老的元神献给夜煞,就能保住炼虚宗……”
话音未落,坟头突然炸开,无数黑线如毒蛇般窜出,缠住了代宗主的脖颈。
他手里的铜铃拐杖出刺耳的尖啸,杖身裂开的缝隙中,露出清玄长老的半张脸,双目圆睁,似在泣血。
“蚀灵阵的真正阵眼,是清玄长老的元神。”
夜煞的声音从黑雾中传来,紫袍一角在风中飘动,“叶云,你以为九大宗门斗的是权力,其实他们早就成了我的棋子。”
黑雾里伸出无数只手,抓向叶云的脚踝。破妄剑的青光骤然暴涨,却在触及黑雾时泛起涟漪——剑身上的“虚”字竟开始褪色,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了。
“你体内的黑线,是不是越来越烫了?”
夜煞的笑声带着蛊惑,“那是清玄长老的元神在喊你救他。只要你把破妄剑给我,我就告诉你怎么救他,怎么救苏沐雪……”
叶云的胸口突然剧痛,月字佩出的白光越来越弱,体内的黑线顺着血脉往心口钻,眼前竟浮现出苏沐雪被离火反噬的幻象。
就在这时,铜铃拐杖突然爆出金光,清玄长老的声音穿透黑雾:“叶小子,别信他!玄甲魔将的残魂里,藏着破阵的法子……”
金光闪过的瞬间,叶云看清了黑雾的真相——那根本不是魔气,而是无数修士的怨念,被夜煞用蚀灵砂炼化成了傀儡。
而怨念最深的地方,正是北斗阁的方向。
“原来如此。”
叶云握紧破妄剑,青光中混入一丝赤焰——那是苏沐雪留在他剑穗上的火种,“你们斗来斗去,不过是在帮夜煞收集怨念。真正的九幽冥锁阵,锁的不是灵脉,是人心。”
他转身冲出黑雾,破妄剑的青光劈开一条通路。身后传来夜煞的怒吼,黑雾翻涌着追来,却被一道突然亮起的火墙挡住——那是苏沐雪的信号,她终究还是来了。
叶云在山脚下找到苏沐雪,她的离火已燃至极限,鬓边的情字木簪裂了道缝。
石磊扶着她,手里举着面铜镜,镜中映出北斗阁的七星阵正在转动,阵眼处,玄机子的玉尘沾着血。
“他们要对西漠的牧民动手了。”
苏沐雪咳出一口血,离火在她掌心明明灭灭,“墨先生传讯说,聚贤台的火网外,围了九大宗门的弟子。”
叶云望向东方的天际,那里的云层正被染成暗红色,像是有无数鲜血在流淌。
他突然想起问剑崖上的那些“守”字,想起牧民们用弯刀刻下的图腾,想起石磊说过的话:“仙门的剑再利,也斩不断人心的鬼。”
“那就不用仙门的剑。”
叶云将破妄剑递给苏沐雪,掌心的生字印记与她的情字木簪相触,两物同时亮起,“你带石磊去西漠,告诉墨先生,用化魔散引牧民的怨念,反哺灵脉。夜煞能炼怨念为阵,我们就能聚人心破阵。”
“那你呢?”苏沐雪抓住他的手腕,指尖触到他皮肤下跳动的黑线。
“我去会会玄机子。”
叶云的目光落在炼虚宗后山的方向,那里的铜铃仍在响,像是在倒计时,“清玄长老的元神还等着人救,有些账,也该算了。”
他转身走向云雾深处,背影被青光笼罩,竟比山门的晨曦还要亮。
苏沐雪望着他的方向,突然将离剑插进土里,赤焰顺着地脉蔓延,在山脚下烧成一行字:“三日后,落霞谷见。”
风卷起字的余烬,飘向远方。
炼虚宗的铜铃还在响,只是这一次,铃声里多了丝决绝,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黑雾深处,重新睁开了眼。
叶云踏着晨露离开问剑崖时,破妄剑的青光比往日沉了三分。剑穗扫过崖边的野草,草叶上的露珠触及剑身,竟凝出细碎的冰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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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极寒殿弟子昨夜布下的“锁灵寒雾”,虽伤不了他,却像无数双眼睛,冷冷盯着他的背影。
苏沐雪追到崖下的岔路口,离火在掌心凝成一团暖光:“我已让石磊带西漠的牧民往南撤,墨先生说北境冰原的玄冰晶能暂时屏蔽蚀灵砂,要不……”
“不必。”
叶云打断她,指尖拂过她鬓边微颤的情字木簪,“他们要的是我离盟,不是我死。留在这里,反倒让你难做。”
他从怀中取出半块玄甲碎片,正是苏沐雪那日没能烧尽的残片,“这上面的噬灵砂有异动,你盯着炼虚宗的人,铜铃拐杖夜里响时,他们必会去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