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
他缓步过去,从背後抱住她,低头蹭她的耳朵:“小意,我在阳光房没床睡。”
白意:……
转身把他推出去:“你让司机送你回泊云滩。”
“你跟我一起回去。”
“我才不去你家。”
钟匀锡又被她关在门外,还特意强调是他家。
他只好转身下了楼,在客厅接了杯温水,把胃药吃下去。
陈召旸看他下楼,把刚刚跟白业良说的事,大致又复述了一遍,是律师对案情的预判。
最低能打到有期徒刑一年,缓刑两年。是限制活动范围,但不会关押的状态。
白业良拍拍他的肩:“这几年你也好好沉下心来。”
钟匀锡倒是没说什麽,白业良曾说白意跟陈召旸不和,发生过什麽,他不是很清楚。
陈召旸出门时,看钟匀锡在院里,手里捏着支烟,便走过去,擦开打火机。
钟匀锡侧头看了他一眼,点燃後抽了一口,就任凭烟在指尖空燃。
“你以前因为什麽事,让小意不高兴。”
陈召旸在他跟前跟在白业良跟前的心态完全不一样,白业良是他舅舅,总归是有情分在。
钟匀锡不一样,他可以为了追白意,在什麽都不了解的时候,就直接把陈召旸当问路石扔出去,试试水深水浅。
陈召旸支支吾吾的:“都是十年前的事了。”
钟匀锡皱了眉,眼神瞥过来:“什麽事?”
陈召旸紧了紧风衣,手揣进兜里,整个人越发瑟缩的样子,“我大一的时候,有一次来舅舅家送东西,亲了他的继女李菁。”
钟匀锡扔了手里的烟。
陈召旸紧张的语速也快了:“就一次,碰巧被小意下楼时看到。抄起花瓶给我砸一脑门血。”
“我知道我混蛋,後来那两年她每次见我都想动手往死里打我。家里聚餐,她会冷不防地把勺子扔我脸上。家里谁都不敢说她,只会骂我。我连恋爱都不敢谈。都快应激了。”
钟匀锡静静地站了快一分钟才开口,嗓音像夜里的薄雾,又轻又冷:“一年判少了。”
陈召旸:……
钟匀锡又问:“是因为这件事,小意跟李菁才住去中医院家属院那边?”
“嗯。”陈召旸没敢多说。
白意高一那年,父母离婚,父亲再娶,她心里终究难过。虽然继母李弯和她的女儿李菁在自己家战战兢兢,话都不敢多讲。但是青春期的女孩子,那样敏感孤僻,她整个高中时期过的并不快乐。
碰到陈召旸在她家里做出这种事,她恨不得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到他身上。
她哭着给外公打电话,说不要在家里住了,老人以为她受了委屈,心疼的不行,一把年纪从西南到越港,陪了她整个高中时期。
她问李菁要不要也去家属院那边跟外公外婆住一起。她知道李菁的处境和惶恐。
李菁哭着点点头,在这个家里,白意比她母亲李弯都更能为她撑腰。
每个人的青春期都是一个漫长的精神疾病自愈的过程。而且没有一种药或者一种经验,能治愈所有人。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病里,挣扎,自愈,新生。
钟匀锡不知道她是怎麽在那个时期,逐渐消化掉父母离异,家庭重组,表哥骚扰继母带来的妹妹,以及,周祁对她的追求……
只是她现在看起来,除了偶尔脾气差,一切都好。
钟匀锡上楼的时候,她房间的灯已经关了。
他像昨天一样,弹了两遍月光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