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喝了酒,他晚上也没睡太沉,入睡就用了一个多小时,效率极低。
屋里的蛋仔夜灯,沙发上一排邦尼兔和星黛露,枕头上的玫瑰香,都在对冲酒精给他的困意。
第二天早餐时,他跟吴阿姨说:“小意最近可能不回越港了,你有空多跟她联系,问她需要什麽东西,想吃什麽,跟我说,我给她带过去。”
吴阿姨不太摸得清状况,也不好多问,只是先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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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上午先去了思健,径直去了温楹的办公室。
温楹正在准备周一例会的工作报告,听到敲门声,擡起头时,钟匀锡和薛盟已经进来了。她手里的鼠标无意识的点了两下。
钟匀锡没落座,也没往前走近她的办公桌,只站在一个离办公室里所有的东西都不远不近的位置。
“我长话短说,思健砍掉中药事业部,跟吴教授团队合作的项目,对方不管提出什麽条件,都答应下来,无非是钱的问题,不管多少,我来补。”
温楹脸上保持着职业微笑:“这点事你让薛助理微信或者邮件交代一声就行了。”
钟匀锡沉默了几秒,看了看身後的薛盟,薛盟会意,带上门出去。
“温楹,你做事的时候,应该也赌上了施家和温家的情分吧。”
温楹擡手托颚,“也不算赌,就是想看看你能为白意做到什麽程度。钟匀锡,我们这样的家族,没有小白花生存的空间。”
“不用你操心,你既然有心理准备就行,我也不提醒你了,生意场上见刃不见血,别到时候温家又来攀交情。”
说完他便转身出了门,准备直接去机场,飞往京城。
温楹把杯子里的咖啡喝完,稳了稳心神。这麽多年,钟匀锡终于跟她闹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
要说後悔,或者害怕,都不至于,只是觉得茫然,她从一开始太过孤注一掷,注定不会像别人那样大度的祝福他找到终生伴侣。
从小一起长大,大学要跟钟匀锡念同一所,毕业後不顾父母反对,非要跟他一起去美国,在华尔街摸爬滚打十年。
这样的前半生,不彻底打碎到毫无拼凑的可能,让她如何甘心。
她大约是想看看,钟匀锡能为了白意,将两人甚至两家的情谊,碎到什麽程度,他最好不要让她失望。
钟匀锡在等电梯的时候,跟上楼的任霄打了个照面,他看了眼腕表,赶时间,没跟任霄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任霄看到钟匀锡,总是有些不安,她不知道白意现在怎麽样了,发微信也会回复,但是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口水话。只说吴教授让她回湘城去。
任霄知道,她的存在,哪怕只是简单的问候,都会让白意难堪。
跟项目有关的,她没有权力问,跟钟匀锡有关的,她没有立场问。
两人不管是分是合,她的处境都尴尬。
她想到润和的HR来挖她,更是心焦。润和给的待遇不比思健差,更重要的是,中药新药是润和的重要布局,企业发展脉络,完全匹配她的职业规划。但润和跟吴教授团队合作不少,她害怕再遇到白意。
下午上班没多久,温楹就接到了湘城科研团队的邮件,落款人是项目研究人,何呈和白意。
交涉关于双方合作的项目。
科研团队的诉求,是双方解除合同,鉴于是思健撤销新药研发过程中的後续投入,目前所有研究成果,归科研团队所有,以及前期思健支付的某项专利使用费用,科研团队不予退还。
在温楹看来,算得上合理,没有狮子大开口要赔偿。
钟匀锡也打过招呼,她不会卡这种事。
不过她还是跟薛盟打了电话,说了情况,但是她并不想思健财务上出现亏了专利使用费,因为没有用科研团队的专利获利。
薛盟请示了钟匀锡,说他们领创来承担这笔钱。
温楹很快给科研团队回复了邮件,并让法务部拟了解除合作的合同发过去。
下班的时候,何呈跟白意说收到了邮件,思健答应的很利索,明天让合作的律所看一下合同,没问题就可以签了。
白意也松了口气,只是觉得对不起何呈。
“师兄,我晚上请你吃饭吧,去吃熙地港最贵那家日料。”
何呈知道她因为这个项目愧疚,笑她:“算了吧,我晚上还得去相亲呢。”
白意:?
“你怎麽不早说,那我更要去了,我请你们俩呀,我还能活跃气氛,猛猛夸你。”
何呈都无语了,“我一个男人去相亲,带个美女,你又是买单又是夸我,你让别人怎麽想?你不觉得我们这种组合诡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