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坐满了人,律师们手机从不静音,故而整个会议室里都回荡着打字和来消息的声音。
叮叮咚咚的响着,唯独她的手机静悄悄。
想都不用想这些人又在拉小群讨论些什麽。
夏稚鱼本来以为自己进办公室後会尴尬的连头都擡不起来。
但目前来看,她的抗压能力在江知砚的锻炼下的确是有显着的进步了,至少她现在还能岿然不动的坐在凳子上,假装自己只是有钱人爱情play中的一环。
会议如期开始,江知砚点开PPT,
“目前,我们已初步完成了公司治理结构丶重要合同丶员工情况丶税务及知识産权模块的文件审阅。数据合规方面,根据我们与目标公司法务的沟通,云程涉及大量欧洲用户数据,适用GDPR,从DD来看,云程的数据处理流程存在一定的披露瑕疵,後续应列入SPA的陈述与保证条款中。”
“此外,云程与一家法国供应商签署有战略合同,存在变更控制限制,需提前取得该方同意,可能影响交割条件……”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江知砚的身上,他在这一衆律师里工作年限不算长,但经他手的案件可不算少,得益于常年不回家的好处,江知砚积累了丰富的工作经验。
夏稚鱼头也不擡的认真记笔记,这次DD是她做的,江知砚说的好几个点她当时都没有注意到,律师这个职业主要凭借经验,实务工作可以获得经验,深入学习也能,她现在没有单独带团队处理案件的能力,学习就显得格外重要。
……
“OK,散会。”
夏稚鱼看了眼表,九点零八,运气好的话她还能赶上楼下食堂里的包子店。
“夏律,你留一下。”
整个项目组只有夏稚鱼一人姓夏。
江知砚这话一出,衆人的眼神不自觉的又飘到了夏稚鱼身上。
好奇的丶打量的丶鄙夷的丶厌恶的……什麽都有,唯独没有欣赏。
夏稚鱼僵在原地,用力攥了攥手里捏着的中性笔,每一根头发丝都在用力抗拒留下。
但这个月的工资还没发。
夏稚鱼一屁股坐回了座位上。
会议室里很快就剩下了她和江知砚,最後一个人走时还贴心的带上了门。
“你还要闹到什麽时候?”
江知砚单手扯松领带,眉头压低,蕴着浓郁的不悦之色。
“我闹什麽了?”
夏稚鱼黑白分明的漂亮眸子静静的盯着江知砚。
“不就因为辞职这件事。”
江知砚扯起唇角,笑容不见眼底,
“你既然想辞职,那你说说你辞职後打算干什麽,法务?考公?你有职业规划吗?你考虑过你的未来吗?”
“你从华万离职找好下家了吗?”
一连串的质问像是尖刀刺进夏稚鱼心里,如鲠在噎。
想解释的话忽然说不出口了。
江知砚乘胜追击,冷声道:“你要是真不想做律师,我给你安排了两个企业合规的工作,还有法务,具体内容我发给你邮箱,你挑两个走个流程就好。”
“这都是很适合你的工作。”
强势丶冷漠丶要把所有的不可控因素牢牢掌握在手心里,江知砚从来没问过她为什麽想辞职,他只会一意孤行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强势安排她的生活。
他甚至都没有多问一句她到底在因为什麽生气。
夏稚鱼感到浓重的窒息。
又一只笨鸟撞在了58楼的玻璃上。
蠢透了。
夏稚鱼面无表情的看了眼窗外,像是看到了自己一次又一次撞在江知砚这张南墙上,直到磕的自己头破血流,才後知後觉的意识到了疼。
“适合你大爷的。”
突兀的脏话在空气中响起,冷飕飕地扎进江知砚耳畔,他诧异地挑高眉头,刚想说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