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有很多人都一直爱着她。
夏稚鱼喉间微哽,她吸了吸鼻子,抱起刚打完针的夏小江,仰头看向任钰,她眼睛红红的,笑容却干净柔软,比刚才那种牵强的笑意漂亮一万倍,
“没事的,我没事的,不要跟江知砚那种人生气,让他过去就好了。”
任钰没好气的瞧着夏稚鱼笑容明亮的样子,一口气堵在心口,半天就只说出来了个,“傻不拉几的臭丫头。”
说着用力揉了把夏稚鱼脑袋,成功造了个新鸟窝出来。
“不许碰薅我头发,我现在可没之前的发量了,天天被当事人气的库库掉头发。”
夏稚鱼一巴掌拍掉任钰的手,笑容明亮,两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亲密的小情侣在打打闹闹一样。
趁着医生给夏小江喂药,两个人又聊了一会。
任钰从小主意就正,他读完研究生後出现了迷茫期,陷入到觉得自己人生没有意义这种虚无主义陷阱里,他导师建议他可以去支教一段时间,然後再回来读博。t
任钰觉得有道理,于是22年9月,他带着个行李箱就回了老家的藏区支教。之前夏稚鱼生日来北城,就是想告诉夏稚鱼这件事,可惜没说出口。
刚去旺错那段时间,他因为身体素质好,被分到了在海拔三千米多的地方支教,刚开始上课上一半就得开始吸氧,课文都得学生念,因为他话说多了就喘的要死。
本来想着支教一年转换一下心情,谁知道到了那个小县城後,离不开的倒是他了。
任钰果断放弃了读博这件事,支教结束後在旺错附近开了个民宿,又跟着非遗继承人研究学习格萨斯尔史诗丶制作唐卡,这次来北城也是为了参加一个关于藏区文化的研讨会。
“喏,就是这个,漂亮吧。”
任钰点开相册,颜色鲜亮的唐卡映入眼帘,“先说好,唐卡一般是不能拍照的,但这几个是我做的,所以就拍下来了,你要是有机会去藏区,可不敢乱拍,尤其是佛教唐卡,小心被当地人打。”
“他们打这种不敬宗教的人特别凶。”
说完这句话,任钰面色戚戚。
这很有生活了。
不用想就知道,照任钰的性格,他指定是被人打过才能这麽长记性。
夏稚鱼笑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她翻开着任钰的相册,从唐卡到蓝天白云清澈湖泊,再到脸颊通红的藏区小孩,还有任钰骑自行车走环线,包着头整个人也晒到黢黑掉皮。
夏稚鱼一张又一张的翻过这些照片,磅礴的生命力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草甸丶野兔丶小羊丶湖泊,甚至还有狼群。
点开实况,篝火晚会中间火柴劈里啪啦的响,是一种类似于爆竹短促裂开的声音。
夏稚鱼一遍又一遍的点开这个实况。
隐约还听到了任钰大声说着什麽方言的声音。
任钰眉飞舞色的解释道:“这是他们在叫我去一起吃烤肉,我跟他们说好,我现在会说一些日常藏语。”
原来真的有人在过这种自由自在的生活。
原来人生还有另一条路子可以走。
夏稚鱼屏住呼吸,色彩鲜亮的藏区街道和唐卡像是给她掀开新世界的大门。
她听到心头有一道声音在响,像是小鸟破壳,又像是初春碎冰。
“我也想过这种生活。”
夏稚鱼听到自己这样说。
任钰挑挑眉,认真道:“那你来呀,在我民宿当义工,包吃包住包玩,哥亲自给你当导游。”
“你去过一次那地方就懂了。”
“爬到山顶,向下看世界空荡荡的,远处是湖,近点是牦牛和骑摩托车的牧民,人跟米粒一样大,在这种宏大的自然叙事下,感情丶愁绪丶工作,只会像日出後的云雾一样散掉。”
“小鱼”,任钰低头看她,“我在藏区第一次过上了自由的生活,真的很美好,我希望你也能体会到这种美好。”
自由……
“好,我去”,夏稚鱼一口应了下来,“反正我现在辞职了,想休息多久就休息多久。”
“免得我回老家休息还要被爸妈嘟囔。”
夏稚鱼越想越觉得可行,她太了解她爸妈了,他们要是知道她辞职,肯定会紧张的不行,要麽逼着夏稚鱼找新工作,要麽让夏稚鱼考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