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夏稚鱼又很喜欢旅游,旅游就必然要避开熟悉的环境,他俩折中想出来的办法就是两人出门时尽量多带点熟悉的用品,尤其是水杯丶床品丶枕头这些常用的,尽可能让江知砚能放松神经。
刚开始夏稚鱼严格遵照医嘱带东西,但後来江知砚的状况慢慢好转了,两个人出门带的行李越来越少,这两年已经不需要带着床品出门,只要有夏稚鱼在身边,江知砚很少失眠。
不过现在这已经跟她没有关系了。
不管江知砚怎麽样,跟她有什麽关系呢。
夏稚鱼睫毛微垂,澄澈热茶映出她眼底淡淡的冷意。
江知砚很克制的跟坐在沙发上的夏稚鱼保持了一定距离,嗓音发紧,
“这边到底是小城市,司法环境不如北城,我之前来这边办过案子,听说这里还出过刑讯逼供一类的问题,你家又事发突然,我昨晚猜到你大概率联系不上书记员。”
“至于任钰学生的事情”,江知砚眼里划过一丝冷光,“他自己没注意到有两个学生的学籍有问题,要不是我提醒,这两个孩子今年就没学上了,藏区那种条件下,他们只要开始帮家里干活,基本上就没什麽读书的希望了。”
江知砚难得一次解释了这麽多。
空气静了下来。
捧在手心里的茶杯微烫,夏稚鱼偏头定定的看了他好一会才道:
“那你大费周折把我骗过来是想干什麽?”
她眼神很冷,黑白分明的眸子像是藏了汪寒泉,仿佛对他真的没了半分感情一般。
巨大恐慌在心头一点点蔓延,江知砚喉头轻滚,亮若寒星的深邃眼眸望向她,眼底隐着清晰的伤痛,
“我从来都没想过分手,自从我们在一起的那天开始。”
……
夏稚鱼最後一次跟他表白是在他和夏稚鱼爸妈吃完饭那天下午。
那天是个周日,夏稚鱼爸爸第二天还有早自习,两人吃完中午饭就赶着去坐高铁,江知砚开车帮夏稚鱼把她爸妈送到了高铁站,临走前还给她爸妈准备了好几盒补品。
江知砚这个人一向是这样,做事情周全细致,自然而然的流淌出股值得依靠的感觉。
对于夏稚鱼来说,这是一种近乎蛊惑人心的魅力。
但自那天跟江知砚和爸妈一起吃完饭後,表白被拒两次但越挫越勇的夏稚鱼忽然像见了狼的兔子似的缩回了自己洞窟,告白的计划无限推後的同时,连见江知砚的勇气都没有了。
她觉得自己比起江知砚而言很差劲,就连还不错的学历跟江知砚比起来都有些拿不上台面。
“他又聪明又厉害,工作能力还很强,身边还有那麽多优秀的人,人家凭什麽喜欢我呢?”
夏稚鱼午休时拖着下巴语气闷闷的跟方新乐抱怨道,熟不知江知砚就在她斜前方的桌子坐着跟客户聊天。
幸好夏稚鱼虽然当局者迷,但方新乐可是旁观者门清,方新乐语重心长的劝说夏稚鱼,
夏稚鱼满眼期待的看向方新乐,只见她清了清嗓子,神色严肃道:“你一顿饭能吃二十个饺子并两张大饼,他江知砚能做到吗?”
江知砚对面的客户没忍住先笑出了声。
“方新乐!”
即便夏稚鱼努力压低声调,可语气里羞恼之意却清晰。
江知砚眉头微挑,眼尾蔓延开笑意。
“咳咳,说正经的”,方新乐笑嘻嘻揽过她肩膀,“首先,你比江知砚小四岁,那他不是纯纯老年吃嫩草,能啃到就偷着得意吧还说什麽呢。”
江知砚脸色渐沉。
“其次,他身边优秀的女性多,你追求者就少了吗?前两天隔壁自动化那哥们还背了个吉他在宿舍楼下给你唱歌送花呢,你忘的这麽快?”
“再者,单说工作,你都拿到海城最大电视台的offer了,这还不足以说明你在同龄人里出类拔萃,江知砚也就是占了比你老几岁的优势而已,以後指不定谁更厉害呢。”
“而且你还能徒步三天三夜呢,江知砚那种在办公室坐一天一夜的人哪能做到这一点。”
江知砚面色顿时黑如锅底。
坐他对面的客户本来专心看方案的眼神肉眼可见的飘忽不定了起来,嘴角一翘一翘的,像是在憋笑。
俩人又叽叽咕咕了几句什麽,江知砚没听清,但估摸着不是什麽好话,毕竟方新乐笑的像是被什麽鸭子精夺舍了,嘎嘎乱叫。
坏心情一直持续到下午上班,开会前江知砚专门换了套浅色的西装。
网上说浅色衣服显年轻。
不过方新乐说的那些话好像确实给了夏稚鱼不少信心,几天後江知砚故意路过夏稚鱼办公桌时,清楚看到wps文档最中间两个小二号黑体的“情书”。
据此江知砚合理推测夏稚鱼准备在今天下午的时候向他表白,趁着午饭休息时间,江知砚专门去做了个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