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刀旁边也有两把军队配刀,是这些天从落单的探山男兵手里收缴来的,经比对与府衙官刀制式相近,此刻豹子寨还未与山下的剿匪军正式会面,已将对方的实力摸了个七七八八。
妊婋和圣人屠没在前厅停留,径直往里走去,花豹子听说她们来了,也从里面迎出来,让她们到旁边的小茶室里坐下说话。
花豹子这两日常到铁器工坊来,这些兵器给了她不少底气,等妊婋和圣人屠坐下,花豹子叉腰笑道:“各处都准备好了,寨外防火沟也检查过了,到时候不管来什麽杀人放火的,都不惧它。”
妊婋抿了一口茶,将太平观那边获悉的新消息跟花豹子讲了一遍,接着又说道:“官军在明我在暗,这次交锋他们讨不到好处,只是跟官军对上之後,就没得再回头了,这还得跟大家再三申明清楚,免得到时候畏手畏脚。”
往後的事,她们当日在太平观决定反清剿时就曾聊过,花豹子後来回寨也召集衆人将情况讲明了,如今乱世将至,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上山的人们多少都已看清了形势。
虽然起初大家练兵器,都是为了防着鸡毛贼的,但眼见幽州被官军屠了城,知道朝廷也不是什麽仁义之师,所以得知山下官军要剿匪,山寨里衆人第一个想法也都是“跟他们拼了”。
但她们这次不仅是要将剿匪军灭在山里,还要尽可能使山中这些才学会使刀不久的人们少些伤亡,至于这次反清剿要反到什麽地步,那还得边走边看,眼下她们达成共识的,就是要保全整个豹子寨包括太平观这一带所有山头,叫任何胆敢前来侵扰的人付出代价。
她们在这边说完这些话,妊婋也把太平观那边的後续安排告诉了她两个,届时剿匪军上山,妊婋会留在太平观,跟千光照一起接待进山督导剿匪的刺史,为豹子寨分散冲击。
三人计议完,花豹子和圣人屠又带妊婋到演武场转了一圈,山寨里衆人分成了几支营队,每日轮流换上甲衣拿着兵器,在这里操练。
山中这段时间日渐和暖,演武场後头的树上都冒出了新叶,阳光穿过枝叶照在下面的兵器上,反射出一道道辉光,又明晃晃地照回枝头。
不过半月功夫,幽州城外便换上了十里翠屏。
山上是一簇簇随风摆动的绿叶,享受着春日暖阳,山下是一排排纹丝不动的尖枪,散发着幽幽寒气。
北伐大军在二月廿二这日于城外集结完毕,所有人屏气凝神,等待中军营的开拔号令。
不多时,号角声起,镇北将军身着重甲骑在马上宣布开拔,所有将士举起手中尖枪连着呼和了三声,依次啓行。
北伐大军离城第二天清早,三百名先遣剿匪军就进了山,两日後有斥候向城中回报,说已发现横风岭山寨位置,其中藏有数百名山匪,皆有兵器。
镇北将军帐下负责剿匪的裨将闻知此信,这日一早亲自带了馀下七百名男兵进山剿匪,这一千名剿匪军因都挂在府衙巡检司下面,幽州刺史不放心将剿匪的事全权交给那裨将,于是应了裨将的邀请,前往西山坡太平观坐镇督导剿匪。
刺史坐着竹轿被人擡到了太平观的山门前,因观外石阶窄经仅能容纳一人,他只得下轿走了三段曲折阶梯上来。
此时观外松柏林雾气才散,他见四周果然清幽,前方一座方正大门,匾额大书“太平观”,千光照等人都在观外尊敬地候着。
那刺史爬完台阶上来,扶腰喘着粗气,也没往前走,只是站在那里看完牌匾又看楹联,低声念了两遍,才被两边书吏扶着来到门前。
千光照单手施礼:“小观已为刺史收拾出一间单独院落,请刺史移步歇脚。”
这时刺史府的侍卫领班先走了上来,带人跟着千光照等人先进观,到那单独院落各处检查了一番,确认没问题後,才出来迎接刺史进观,另外还留了一班人马在观外值守,时刻传递山中剿匪进展。
这次跟随刺史上山的,连侍卫带书吏共有七十馀人,除去观外值守的四十人,小院里前後近身服侍和保护刺史的,也有三十来个。
刺史被这一群人前呼後拥着,来到小院正堂屋内坐下。
他端起茶盏环顾四周,忽然瞥见里间纱帘上有一串彩色玉珠扣,猛然间瞳仁为之一震。
他放下茶盏起身走近细看,那串玉珠共有一十二颗,制式绝非民间之物,而系皇帝冕旒所用。
看配色和珠子光泽,应该是先帝朝的物件。
他想起从义父大太监那里听来的一件宫中秘辛,二十年前先帝在东巡途中驾崩,其实是为刺客所杀。
当时情况一片混乱,事後宫人查点各处物件时发现冕旒丢了一顶,此事累得一大批太监被处死。
刺史一脸凝重地看着那串玉珠,只觉背脊发凉,这座道观大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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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刺史:山中最大的匪巢何在?
千光照:你已经坐在里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