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营地四周篝火边的衆人,已陆续到河边洗漱准备歇下了,松甘萨满和刚安也没在这边久留,说完这些话只请她们早些休息,妊婋等人起身目送她们离开後,也各自洗漱了一回,到肃真部预留给她们的几座大帐里睡去。
第二日清早,初生的日光映亮了妊婋等人的帐子,妊婋睁开眼朦朦胧胧地看到白色的帐顶透着金色光亮,恍惚间还以为自己睡在云里。
她眨眨眼坐起身,正好看到睡在对面的厉媗也才睁开眼睛,旁边的茍婕感觉到她起身,也跟着翻身坐了起来。
这边三人走出t帐子,见昨晚睡在她们旁边帐中的东方婙和玄易,已经早早起身洗漱毕,在河边练起了清晨吐纳。
不多时,昨日随厉媗一起来给肃真部送回礼的十人也都陆续出来了,她们今日还要杀去营州,大家在这边营地简单吃了些东西,便告辞了肃真部衆人,骑上马向南行去。
途中经过边境线时,妊婋看到了她们昨日烧出来的那条长沟,由东至西绵延数里的一条黑线,像是大地的伤疤,正在朝阳下缓慢愈合。
她们跨过边境,往南又行了不到一刻钟,南边营地上的衆人已经整装在这里等着她们了。
昨天从边境战乱中收缴来的营州军旗和二十来件军装,昨晚她们在河边清洗过了,燕北这时节一向干爽,洗完支在河边晾一晚上就干透了。
妊婋骑马走在前头,跟前来相迎的素罗刹打了个招呼,随即轻巧跳下马,看了看晾在营地外面的军装和军旗。
“洗得这样干净!”妊婋笑道,“有劳大家了,我们今日一定不辱使命。”
虽然眼下营州只剩五百兵,就是硬攻也不难拿下,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妊婋还是跟衆人商议决定智取。
她们看过那些军服,妊婋和厉媗先随手拿了两套,随後又有十来个人自告奋勇要跟她们一起去,都换上了营州兵的军服。
换完衣服,衆人把今日的计划又确认了一遍,妊婋把自己的坤乾钺交给了东方婙保管,只在腰间配了一把军用长刀,整装完毕翻身上马。
素罗刹将旁边立着的军旗取过来往妊婋这边一抛,妊婋伸手接住,调转马头朝其她人笑道:“走吧。”
厉媗也上了马,她的狼牙槊也交给了玄易,这日手里拿的是营州兵的长枪,还有一件肃真部的萨满宽袍。
其她人也皆佩戴军用长刀跟在她二人身後,挥别了素罗刹等衆,朝着南边营州城的方向拍马飞驰而去。
素罗刹跟茍婕目送她们远去,素罗刹还有些不放心,转头问茍婕:“你说她们这样子能糊弄过去不?”
茍婕咧嘴一笑:“我离老远看去,这就是官军派头!”
营州城头的驻守官军这日有些焦躁不安。
出城讨伐北狄的大军昨日一早走後,到此刻都还没有送消息回来,守城校尉从昨日开始就总不时来到城头上眺望,今早也问了好几遍有没有人回来。
方才守城校尉又来了一趟北城头,得知还没人回来,在这里背着手踱了一回步又去了,临走时反复叮嘱若有人马回来定要第一时间禀报。
当值守城的百户不敢懈怠,自校尉走後便一直紧紧盯着北边,这时,他忽然瞧见远处一片扬尘四起,隐约可见军旗招展。
他赶忙垫脚眯眼细看,果然是身穿官兵军服的一队人马,打头的人举着军旗,身後还有个扛枪的也挑着个什麽,他不等看清,便叫旁边小兵去请守城校尉前来。
不一时,守城校尉匆匆赶来,那队人马已行至离城仅五百步远了。
那守城校尉仔细往那边看去,见打头的军旗後面,手持长枪那人的枪尖上挑了一件斗篷一样的衣服。
城头上有个执勤小兵认得这衣服,激动地喊道:“这是北狄萨满大神的袍子!”
那守城校尉闻言一阵狂喜:“咱们的人杀了北狄萨满!这是报捷的队伍!速速开门迎接!”
就在妊婋等人距离营州北城门还有一百步远时,那扇巨大的城门缓缓打开了。
妊婋回头朝厉媗笑了一下,一行人未做迟疑,径直快马冲进了营州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