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脸壮汉的惨叫只来得及出一半,就被剧痛扼杀在喉咙里,变成一声漏气的嘶鸣。
他庞大的身躯像被抽掉了骨头,痛苦地蜷缩下去。
爱音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撞肋、旋身、抬腿,一气呵成。穿着硬底皮靴的脚,如同鞭子般抽在疤脸壮汉的下颌。
砰!
又是一声闷响。
壮汉的头颅猛地向后扬起,几颗带血的牙齿混合着唾液飞溅出来。
他庞大的身躯彻底失去了支撑,轰然倒地,像一袋被丢弃的垃圾,激起一片灰尘。
他蜷缩着,出不成调的、痛苦的呜咽,匕脱手掉在几步之外。
剩下的两个强盗,直到此刻才从同伴瞬间倒下的震撼中惊醒。
恐惧瞬间压倒了凶悍。
他们怪叫一声,一个转身想扑向掉落的匕,另一个则直接拔腿就向门口逃窜。
爱音的目光扫过,银灰色的瞳孔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原。
她甚至没有看那个扑向匕的强盗。
她的身体微微下沉,重心前移,整个人如同蓄满力量的弓弦。
下一瞬,她动了。
不是冲向目标,而是猛地一脚踹在身边一张沉重的橡木长凳上。
长凳带着呼啸的风声,如同被投石机抛出的巨石,精准地撞向那个扑向匕的强盗后背。
强盗被巨大的力量撞得向前扑飞,狠狠砸在墙壁上,出一声令人牙酸的撞击声,然后软软地滑落在地,没了声息。
与此同时,爱音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那个逃向门口的强盗身后。
她的动作快得如同鬼魅,仿佛瞬间移动。
没有多余的动作,右手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扣住了强盗的后颈,拇指和食指如同铁钳,死死压在他颈骨两侧的致命穴位上。
强盗的狂奔戛然而止,身体瞬间僵直,喉咙里出“嗬嗬”的窒息声,眼珠惊恐地凸出。
爱音手臂力,将他整个人如同拎小鸡般猛地向后一掼!
砰!
强盗的后脑勺重重磕在门框坚硬的棱角上。
一声闷响,如同熟透的西瓜落地。
他的身体抽搐了一下,随即瘫软下去,顺着门框滑落,在粗糙的木板上拖出一道暗红的痕迹,最终一动不动。
整个过程,从暴起到结束,不过几个呼吸。
酒馆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是那些被吓傻的客人出的。
血腥味迅弥漫开来,盖过了之前的酒气。
四具尸体以不同的扭曲姿态倒伏在肮脏的地面上,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短暂而致命的杀戮。
爱音站在门口,背对着酒馆内的一片狼藉和惊惧的目光。
她微微低着头,粉色的丝垂落,遮住了小半张脸。
斗篷上溅了几点暗红的血渍,如同雪地上绽开的诡异梅花。
她缓缓抬起右手,动作有些僵硬。
无名指上,那枚古朴的银戒在昏暗摇曳的油灯光线下,似乎极其短暂地掠过一丝幽蓝的微光,快得像是错觉。
她下意识地用拇指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那冰凉的戒面。
店长终于从极度的震惊和恐惧中回过神来,他踉跄着扑到爱音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不敢靠得太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谢…谢谢您!大人!谢谢您救了小老儿和这丫头!外…外面风雪太大了,您…您要不要在店里休息一晚?阁楼…阁楼还算干净…”他浑浊的老眼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感激,但更多的是一种面对非人存在的、深入骨髓的敬畏。
爱音没有回头。
她只是微微侧了侧脸,银灰色的眼眸透过垂落的粉色丝,扫了一眼窗外。
风雪在夜色中狂舞,出凄厉的呜咽。
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沾着血污和泥泞的靴子,以及斗篷上那几点刺目的暗红。
然后,她摇了摇头。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她沉默地从斗篷内袋里摸索出几枚沾着血污的铜币——显然是刚才从那些强盗身上顺手搜刮的——看也没看,随手向后一抛。
铜币叮叮当当地落在店长脚前肮脏的地板上,滚动了几下,停在血泊边缘。
没有留下一个字,她伸出手,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吱呀作响的木门。
凛冽的风雪瞬间倒灌进来,卷走了酒馆里污浊的热气,也带来刺骨的寒意。
爱音的身影没有丝毫犹豫,一步踏入了门外无边的黑暗与狂舞的雪幕之中。
厚重的木门在她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酒馆内昏黄的光线和那些惊魂未定的目光,也隔绝了身后那个短暂停留、却依旧冰冷绝望的世界。
风雪立刻包围了她,像无数冰冷的针,刺穿着斗篷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