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想着些乱七八糟的,寒冷的夜里听着柴火的噼啪爆裂声,过了很久又好像没多久,陶盆里就传来咕嘟咕嘟的冒泡声。
宋元香煮的是米粥,她想着他们三个的身子是被狠饿过的,正好喝点粥先养一养胃,别一上来就吃干饭。
她拿着竹筷在竹筒轻轻搅动着,二果三喜在边上有样学样,还乐呵呵地笑。
糯白的米粒吸饱了水分後慢慢涨开了花,从底部往边沿处膨胀,看着饱满又极富生命力。
竹筒里不断涌出的带着米香的水气,让人觉得温暖又祥和。
二果跟三喜手里搅动着,但闻着味道肚子里早就开始咕咕叫了,他俩时不时地要去看一眼里面的米粥,眼神近乎虔诚,心里想着这可是白米粥啊。。。。。。
就算以前在老家的时候他们也是很少能喝到白米粥的。
三喜闻着香味不停地擦口水,边擦还要边问元香,“阿姐啥时候可以吃啊?我都要饿死啦!”
见火候差不多,最後撒一把切碎的荠菜叶子,搅拌一会儿就能吃了。
“好了,吃吧,当心烫!”元香提醒道。
一边的三喜早就等不及了,她就等着阿姐发话呢,她双手托起陶碗,烫得很她也舍不得撒手,慢慢地丶小口地凑上去啜了一口,暖融融地荠菜粥立时被她一口包在了嘴里,再顺着喉咙咽下,她笑得眯起了眼睛,望着元香道:
“好甜!好香!”
宋元香也笑,她是被三喜这傻乎乎的模样给逗乐的。
她也喝了口,最上面一层是厚厚的米油,乳白而浓稠,米粒自身的精华全融在里面了。
混在其间的荠菜碎叶清香宜人,一口热粥下肚,米粒滑过舌尖,如一股暖流般仿佛穿透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驱散了寒冷和疲惫,感觉每一处都熨帖得很。
宋元香整个人仿佛都得到了抚慰,经历一连串的意外,食物进入肠胃,她才算真正放松了下来。
突然有些感慨,虽然处境很难,但至少她还真实地活着。
二果三喜至今还有种在做梦的感觉,他们一边缓缓咽下一口荠菜粥,幸福地还来不及喟叹时,突然就听边上的三喜小心翼翼地问:
“阿姐,今天吃完这顿,明天是不是就没有了?”
二果听完神色也有瞬间的黯然。
宋元香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这里生存下去,不过她已经给他俩熬好了一锅鸡汤,她笑着说:“只要我们努力,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二果点点头:“明天咱们在去挖野菜!。”
三喜:“嗯!我也去!”
晚食过後,二果和三喜跟往常一样去洗碗洗盆。
火堆山还温着一小碗米油,是宋元香特地留在那儿的,此时她正拿着筷子一点一点喂着被她捡回来的那男人。
筷子靠在男人的唇上,慢慢地滑落进去,男人无意识地做着吞咽的动作。
老一辈的常说米油最是养人之物,能补元气,希望他也能尽快好起来。
夜里温度低,她在他的床板前燃了一个火堆给他取暖,又在他身上盖了一层稻草保暖,这男子还是这样无声地躺着。
到了深夜的时候,宋元香是冷醒的,屋顶漏风,床边燃着的火堆也灭了。
看着边上缩成一堆的俩孩子,元香起来点火加柴。
还有跟她们一起躺屋子里的无法忽视那男的,元香又去看看他。
然後就发现他夜里开始发烧了,他眉间紧皱,额上都是汗珠子,很不舒服的样子,却紧咬着牙一点声音都没漏。
真能忍!元香想,要不是她起来看看他,他就得这样烧一晚上。
宋元香先擦去他脸上跟身上的汗,然後将布巾浸了凉水後给他降温。
男人原本感觉每一寸肌肤都在燃烧,烦躁跟痛苦折磨着他,这时突然来了一阵冰凉的触感,慢慢消解了他的火热。
他眉间松动,舒服地像是口渴的旅人终于找到了水源,慢慢放松下来,呼吸也变得轻缓。
宋元香看着这人,又拿了那把短刀来看。
在这个时代刀制品是受管控的,普通百姓通常只被允许持有菜刀丶柴刀这些,作为日常工具来使用。
她手里的这把短刀长约十寸,刀身是炭灰色,看着既坚硬又锋利。
另外,仔细看的话刀柄上还刻了个“允”字。
这个字跟他有关吗?他又是什麽身份呢?是这个时代的兵士?又为什麽会出现在这儿?是被仇家追杀吗?
宋元香大开脑洞,怎麽想都觉得这人的存在对她们而言麻烦得很,只希望他能快点醒过来後赶紧离开这儿。
就这样照顾他折腾了半宿,终于把元香自己给折腾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