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一下子怔住了,脑子里嗡嗡的。
她真的不是听错了吗?
这可是好东西,是手艺,是生计,现在就这麽,说要教她了?
她下意识地看向元香,对方也正看着她,眼神坦然,半点也没有玩笑或敷衍的样子。
何氏心里一热,一种说不出的激动慢慢涌了上来,开口的声音异常坚定:“我当然愿意!”
元香笑了笑,点点头:“那你午後晚一点来我家一趟,我教你。”
何氏张了张嘴,想说些什麽感谢的话,可话到嘴边却哽住了,一时竟激动得说不出来。
她的嘴角微微抽动着,发颤着,眼圈也不自觉地泛了红。
就像是一根救命的稻草忽然落在了手边,只要抓住了,就能摸得着活路了。
金凤看着眼前这一幕,自然也明白何氏此时的心情。
她还记得当初师父说要教她烧陶的时候,自己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波澜起伏地不知如何开口是好。
于是她笑着打圆场道:“好了好了,咱们也该吃饭了,有话呢,等吃饱了再慢慢说。”
午食过後,元香领着孩子们和阿允准备回家,临走前,她顺带与金凤商量起了陶器作坊的事。
金凤这阵子一直忙着烧元香家新屋所需的瓦片的事儿,至于上回罗六那边下的陶器单子,也差不多已经做完了。
现在去集市的事基本都是金凤在负责。
不过陶器这东西,跟吃食不同,吃的是一顿少一顿,消耗得快,大家自然买得勤。
可陶器,只要细心些,一用就能用好久,坏得慢,换得也慢。
邻村集市上去得多了,来来回回还是那些客人,见的也多是熟面孔了,时间久了,都买得差不多,这生意也就慢慢冷了下去。
眼下,她这陶器的销路,除了集市上那点零零散散的客人,最大的买家还是罗六那儿。
可一个罗六终归太少了,她需要更多这样的“罗六”。
金凤听懂了元香的意思,不过这罗六她还记得是跟元香第一次去集市的时候,遇到了这人,而且是他自己找上门的。
“那像罗六这样的人咱们又该去哪儿寻呢?”她疑惑地问。
“找不到,可以自己培养嘛,”元香笑着说,“咱村不是有不少人要往外地跑着找活儿干?这些人不正是机会?”
午後,大夥儿又陆续回到元香家准备继续开工。
上午干的活多是推倒旧屋,砸墙清瓦,处理木材的活儿,顺带把屋前屋後的杂草丶石块丶乱泥巴都清了个干净。
现在到了下午,可就要开始正经的硬活了---动手挖地基。
这是盖房的第一步正活儿,既要量准尺寸,又要铲得结实整齐,大家夥撸起袖子,抄起锄头铁锹,脚下一踩,锹头破土,于是又是一轮热火朝天地干。
元香安排妥盖屋子的事情,她自己也还不能歇。
屋後的土窑暂时还没拆,她还得继续用着,准备等建後面一排屋子跟新窑炉的时候,再一起推了。
烧陶的活儿还得继续干,上次回来她还欠宝瓷斋一批货呢,因为准备盖屋子耽误了两天,再过几天就得去县城交货,时间算下来还蛮紧张。
午後,宋阿蓉见屋里没什麽活计了,晚上的饭菜也只是热一热便可,她便从赵阿婆家出来,准备先回去一趟。
走到小河边,远远便听见前头几个妇人正絮絮叨叨地说着闲话,语调忽高忽低,夹杂着几声掩不住的笑。
“哎,我家那口子回来时跟我说,中午吃的是满满一大盆红烧肉,光听着我就馋得不行!”
“我没看到那我还没闻到麽?光那香味就冲鼻子冲得厉害,不过好在明日就是我家的去了。”
那妇人顿了顿,忽然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道:“我家的还说,在那屋里看见阿蓉了。”
“啥?”另一人一听立刻惊呼,“宋阿蓉?她也去了?”
那人点点头,语气里透着几分鄙夷:“对啊,话说那宋良贵一家还真是,现在看人发达了,就开始硬贴上来了,当初那副对人喊打喊杀的架势,自己知道在人前落不着什麽好,现在派自己女儿来,谁不知道打的什麽主意呢?”
“是啊,这点心思谁看不出来?之前又偷又抢的,现在还派女儿来帮忙?我要是元香,都恶心地慌,说白了不就是图个好处嘛。”
她顿了顿,又接着嘟囔道:“还有那阿蓉啊,每次跟她说话就低着头也不看人,阴恻恻的,看到她心里就怪不舒服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她爹一个性子呢!”
正说着,其中一人眼角馀光瞧见了过来的阿蓉,忙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人,低声提醒:“哎,别说了。”
阿蓉却仿佛什麽都没听见似的,只低头默默地走过,没上去辩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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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不好意思,今天有点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