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没有闻到啥味儿?”正在清理屋子残骸的宋根苗忽然皱了皱鼻子,问了这麽一句。
“像是……煮豆子的味儿?”旁边一个汉子停下手上的活,擡头答道。
其他人也停下手上动作嗅了嗅,果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熟悉的味道。
现在他们很多人家里的粮食早已见了底,米粮的价格贵,倒是豆子要便宜很多,也顶饿,于是他们都开始煮豆饭丶吃豆粥,所以对这股味儿再熟悉不过了。
另一边,阿允也把第二个棚屋搭好了,就紧挨着第一个棚子。因为这个棚屋主要是临时放些杂物,没什麽贵重物件,搭得就简单许多。
元香便顺势将原先屋里用的简易竈搬了过来,这段时间也可以自己煮煮东西。
像现在,她拿着纱布细细滤去桶里的豆渣,把豆浆倒入陶罐中熬煮,沉淀下来的豆渣,元香打算留着待会儿喂驴。
陶罐里的豆浆咕噜咕噜地开始冒泡,她用勺子轻轻搅动着,随後撒了一小勺糖进去。
不到一刻钟,浓香四溢的豆浆便热腾腾地煮好了。
俩孩子一直站在边上看着她动作,虽然不太懂阿姐为啥要把豆子碾碎了再煮熟,但是阿姐嘛,做什麽总是有她自己的道理。
等罐子里的豆浆稍稍放凉,元香舀出两碗递过去,“来,尝尝。”
两个孩子捧起碗,小心翼翼地吹了吹,喝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像是发现了什麽稀罕宝贝似的,忍不住惊喜地叫道:“好香!还是甜的!”
“豆子水煮一煮再放糖原来这麽好喝!”二果叹道。
元香笑,“这不是豆子水,这叫豆浆。”
然後她也端起碗,轻抿一口,浓郁的豆香在口中弥散开来,嗯~是久违的味道。
滤出来的豆渣元香让二果去喂驴。
她刚说完,二果就欢快地提了出去,往驴槽里一倒,那毛驴立马凑过头去咀嚼,一幅吃得香喷喷的样子。
二果高兴地回头喊:“阿姐,它爱吃这玩意儿!”
“它啥都爱吃。”三喜道,自从她看着驴子经常嚼着那些干巴巴的草杆子後,就觉着这驴可真不挑。
“那可不是,青草它就不爱吃。”二果争辩道。
“好了,”元香已经拿了一叠碗出来,又指了指那陶罐子,“这一罐豆浆,拿去给正干活的哥哥叔伯们喝吧。”
“好嘞!”二果应了一声。
他小心翼翼地抱着还冒着馀温的陶罐,三喜则捧着碗,两人一前一後往院内走去。
三喜第一个就朝干活干得灰头土脸的阿允跑过去,“阿允哥哥,你先喝口这个吧,阿姐刚做出来的,说这叫豆浆,可好喝啦。”
说着就让二果倒了一碗出来,三喜仰着脸,笑嘻嘻地把碗递了过去。
阿允伸手接过,见碗里是白白的汁液,疑惑地看了这俩孩子一眼。
二果三喜同样在期待地看着他。
他低头吹了吹,喝了一口後随即眼睛一亮,轻声道:“很好喝。”
三喜在一旁点头如捣蒜:“我也觉得好喝,阿姐做的东西肯定好喝!”
阿允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
这时,二果开始扯着嗓子喊:“干活的哥哥叔叔们,过来歇会儿,一起尝尝这豆浆啦!”
衆人纷纷围了过来,看着二果把热乎乎的豆浆一碗碗地分给大家。
“这是啥?牛乳麽?”有人接过一碗,见那白润润的颜色,乍一看还真有几分像牛乳羊乳,只是多了股豆子的清香。
一名汉子笑着打趣:“大男人喝啥牛乳啊?元香这是怕我们干活太辛苦,特意给补补身子?”
旁边立刻有人接话:“你看着最虚,看你还没干啥呢就一头的汗,确实得好好补一补。”
二果一本正经地解释:“这不是牛乳,是豆浆!”
等他们陆续喝上一口後,立时有人疑惑道:“咦?甜的?”
这人还以为自己尝错了,又咕咚咕咚灌了两口,舔舔嘴角,惊喜道:“嘿,还真是甜的!”
要知道,这年头糖可是稀罕物,平常连嘴都沾不上半点,甜味一出来,顿时惊了不少人。
二果得意地解释道:“阿姐特意放了点糖进去的。”
“元香是真会捣鼓啊,还会做这玩意儿。”
衆汉子你一言我一语,喝着甜滋滋丶香喷喷的豆浆,笑声不断,仿佛连身上的疲乏都被这股甜香冲淡了几分。
不过大家夥儿还是怕元香破费,不忘嘱咐:“跟你阿姐说啊,咱们啊,有茶水喝就成了,别费那事儿了,大老爷们的不用这些。”
这边元香的第二锅豆浆也已经煮好。
她取出昨日从石场买来的石膏,兑水化开後缓缓倒入热豆浆中,用勺子轻轻搅拌,随後将混合好的豆浆倒入铺了纱布的陶盆里,上面又盖上一块干净的木板。
等了不到半个时辰,掀开木板一看,一整块细嫩的豆腐便已成型,洁白如玉,嫩滑可人。
“不错,就是这个了。”她直接端着盆往金凤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