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珍拧眉,今日礼乐阁所见,小门小户出身的商贾小贩着实上不得台面。
她,能成吗?
对于方才之事,许海也略知一二,同样保有疑虑:“即便合作,也勿识人不清,寻了成事不足败事有馀之徒。”
“母亲爹爹宽心。”
许锦云不以为意,下巴扬起,高傲惯了,“商贾小贩见利忘义,谈合作无需真情以待。更何况,据女儿所知,她在崔家日子不算好过,崔家除却崔胤,无人搭理。这样的情况下,越是小门小户,行事越是放纵大胆。身为棋子,最好拿捏。”
她说得头头是道,凌珍是个没主意的,七荤八素後亦觉有几分道理。
许海又不喜掺和女人家的事,见自己女儿成竹在胸,便让她自己看着办。
几人在府上密谋交谈,小厮急匆匆地走来。
“小……小皇爷……密令。”
方才那身着墨甲,襟绣祥云的侍卫不等通报就兀自闯进。
自己方想阻拦,他那手里的长剑隐隐有出鞘之势,吓得他双腿抖了几番,才得以站定。
“谁送来的?”
也忒不识规矩了些。
“皇爷府上的侍卫,他说他叫司徒一。”
话落,墨色身影大步迈进,面无表情的脸上肃杀之气太甚。
司徒一。
许海喃喃,神色恍惚地盯着眼前男子,眸色黑沉。
分明不过二十,却偏生沉稳散淡,一副红尘之外的冷冽煞然。
来自黑暗,又归于黑暗。
“司徒公子奉命到访,望恕老夫有失远迎。”
许海堆笑。
总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然,这小脸在司徒一这儿同屋内房梁那般,毫无生气。
“许大人。”公事公办的语气,“属下奉小皇爷命,许锦云听令。”
许锦云心悬喉头,笑意盈盈地下跪接令。
可以夹着嗓音,声线尖锐地回答:“小皇爷万福,许锦云接令。”
语毕,一张玄黄密令在司徒一手中展开,他眼皮微擡,语气庄重正式,将密令之词一字不落悉数宣之于口。
许锦云本是笑着的,只是这密令……越听越让人心底生寒。
瘫软蔓延至全身,她才彻底往後仰去。
密令具体说了什麽她已经记不得了,直至那玄黄罗布扔到裙边,她才颤抖着之间将它捏起。
“心术不正”丶“谋害小皇妃”丶“狼狈为奸”丶“罚跪禁闭三日”……
这些所有的字眼加起来,无一不透露着一个信息:她被司徒妄亲自下令责罚了。
许海俯眼瞟见密令上赤红墨汁写上的寥寥数句,亦是满心愤慨,不禁追问:“即便要罚也得有个罪名才是,小皇爷密令里只有责罚,却无罪状,是否……”
说不过去。
“小皇爷说了,若是不服,大可告御状。”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若是君上有异……”
“如何?”
“若是君上有异,那便去军营里同那数十万将士一同说道说道!”
原本还有所期待的许家人:“……”
司徒一汗颜,自家小皇爷哪里是狂妄,简直是狂得无法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