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里,红烛摇曳。
白素贞亲手斟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予卢修斯,眉眼含春。
“夫君,饮过合卺酒,你我便是真正的夫妻了。自此以後,生死相依,永不相负。”
卢修斯接过那杯酒。
生死相依?永不相负?他在心底嘲讽地重复着这两个词,多麽天真而可笑的誓言,但随即又産生了一些愧疚——她的爱是纯粹而热烈的。
于是他举起杯与她手臂交缠,饮下了那杯合卺酒,酒液辛辣,带着奇异的芬芳。
不由自主的,他听见自己用略显生硬的中文说道,如施咒般平稳。
“既然是夫妻,而我会爱你。”
窗外的西湖夜色静谧,白府之内红烛高烧。阴谋家戴上了温柔的假面,饮下了交杯的毒酒,心中盘算着如何将这份“天赐良缘”化作献给黑暗主人的最高贡品。
而他身旁的新娘,眉眼含笑,眸中倒映着烛光,似乎真的看到了天长地久的未来。
远处西湖的波涛声隐约可闻,廊下偶尔传来细微的蛙鸣,卢修斯躺在陌生的雕花木床上,怀里是已经安睡的白素贞。
她睡颜宁静,唇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淡淡的兰花香气萦绕在卢修斯鼻尖,竟让他生出一种安宁感。
如果…就在这里也挺好?
这个想法刚一冒头,他就感到头皮发麻,这不该是一个马尔福能说出来的,他把这归咎于环境麻痹了自己的心。
“许仙…”
突然,身旁的女人在睡梦中极轻地呓语出一个名字,声线缱绻。
卢修斯身体瞬间绷紧,所有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极致,许仙?这是谁?他从未听她提起过。她昔日的恋人?不对,从她今日的表现看,她分明是将自己当成了某个天定之人。
一个念头猛然窜入他的脑海——她等待的,或许从来不是“卢修斯·马尔福”,而是另一个,她通过金钗误认为是他的人?
这个猜测让他心底陡然升起一阵被冒犯的愤怒——凭什麽?凭什麽还有另一个人?
但随即更深的算计涌上心头,如果是她认错了人,那他的操作空间就更大了,他可以更好地利用这份误解来获取她的信任,套取关于法术的秘密…
许仙,这个名字成了一个谜,一个他需要弄清楚的关键。
翌日清晨,白素贞亲自伺候卢修斯洗漱穿衣,无微不至,她看向他的眼神里,带着万分柔情与一种近乎失而复得的珍视,这种眼神让卢修斯越加肯定自己的猜测——她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
意识到这个事实,他又开始烦躁,随便拿起一个杯子把玩起来。
“你好像对我的到来并不意外?”
“金钗为媒,乃是天意。只是顺应天命罢了。”她的话滴水不漏,依旧围绕着那套天定姻缘的说辞。
“哦?那这个天意有没有说过我是什麽样的人?”卢修斯擡起眼,灰眸紧紧盯着她,烦躁感再度升腾。
白素贞的目光与他相遇,那双眸子里藏了些卢修斯看不懂的东西。
“夫君便是夫君,素贞命定之人。无论前尘如何,今生你我相遇,便是新的开始。”
她避开了前世的具体指向,但前尘两个字,已然让卢修斯心中的猜测得到了几分印证,她果然将他当成了某个人的转世,这一刻他的烦躁突然一扫而空。
好极了,既然这一腔深情并不针对于他,那他那些邪恶歹毒的算计也没什麽好愧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