憎恨丶怪罪丶质问丶愤怒,那都是加茂澪应该要拥有的情绪丶至少对他乙骨忧太都是必须的;否则他无法原谅自己丶无法原谅斩断了她唯一念想的自己。
「忧太在国外的生活还好吗?你不在日本的这段时间里啊丶熊猫他们……?!」
「……对不起!!!」面前高了她一颗头的少年马上九十度鞠躬丶大声地致歉。
「嗯…?」
「我不应该……是我不好不该逃避责任丶弄坏了当初前辈留给澪的……那麽重要的太刀……我实在是…太愚蠢……。」
「……这一年来我想了很多丶但我还是找不到任何借口去合理化这件事情……。」
「其实我也找过很多咒具师!但要完全修复前辈的咒力实在……。」
夜风带着花瓣拂过他额前丶却吹不散他眉眼间的悔恨,他的手因过度用力而颤抖丶像是在用全身力气压抑即将崩溃的心绪。
乙骨忧太站在她面前支支吾吾了很多丶十句有九句是在提那把刀,加茂澪叹了口气擡手让他停下解释。
「我还是直接说吧。」
她的声音不大丶却让乙骨忧太霎时屏住了呼吸。
「……哎?」
「我没有办法原谅你哦丶忧太。」
「………………。」
「无论你再怎麽解释丶怎麽弥补,那把太刀已经只是普通的太刀了丶我再也感受不到翔太的咒力或术式丶也无法再展开领域了。」
听澪这麽说丶乙骨忧太好不容易停下的手足无措又再一次蓬勃了起来,只因女孩暖暧的眼眸里除去了光还有泪水。
只是她没让泪水落下丶但无处安放的思念和悲伤还是该有方式发泄。
「我没办法原谅你丶也没办法当作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垂了垂眼睫丶她的声音听上去还有点哽咽:「因为那把刀丶那是翔太留下来的…已经为数不多的…。」
「……………………。」
澪的言语在小巷里头慢慢的丶一点一点的侵蚀乙骨忧太的理智,加茂前辈之于他是无法模仿也无法超越的存在,偏偏嫉妒丶黑暗丶失望一度占据了脑海,才会让乙骨忧太没办法在当时相信……
———谎言丶是最崇高的爱。
「我当时应该相信妳的…我很抱歉…。」
泪水开始落下丶是乙骨忧太的。
他擡手不断抹去丶无奈悔恨跟不甘心没办法就这麽停下,说後悔是真的丶说放不下也是真的,总归他那麽喜欢她丶只是特级术师的爱意太过扭曲丶却也没能真的用爱去诅咒加茂澪。
面前的女孩擡手丶掌心微微露出向前,澪眼里除了泪光之外没有其他情感。
乙骨忧太想着丶这样的惩罚实在太少,若只是巴掌根本不足以弥补他做错的一切……只能静静闭上眼等待她的审判。
然而毕业季还是很冷的丶吹拂过夜樱的风也还是很凉的,而脸颊上随之而来温暖却熟悉得让人更难受丶只因加茂澪掌心那刻意调节的温度……。
「……哎?」
「忧太也是翔太留下来给我的丶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喔。」
她笑得不算好看丶却也能明白她没有在说谎。
「………………。」
「你是翔太拼了命守下来的丶是在这世界上唯一一个能用翔太的术式的人……你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覆盖在脸颊上的并非带有斥责意味的巴掌丶随之而来的温暖甚至带过他眼角的泪水:「别哭啊丶里香看了会难过的。」
「……请不要这样……。」他声音颤抖丶几乎破碎。
「嗯?」
「请不要如此温柔地对待我啊!!澪应该要更生气丶应该要恨我丶甚至想杀了我才对啊?!」
乙骨忧太取下了那份温暖守在掌心中丶说着不该原谅的悲哀与试图取代的可笑,他看上去很慌张丶声音里甚至带了点哭腔。
想要顶替那个人的位置丶想要模仿复制那个人的一切。
人们都说他是难得一遇的咒术奇才,拥有菅原道真的血脉丶史上最年轻的特级术师丶无限制模仿术式…可那又如何呢?
———乙骨忧太想成为的丶是那个平平无奇的准一级术师加茂翔太啊。
澪示意肩上的翔阳吐出一束丶带着新鲜光泽的黄色玫瑰花。
「忧太丶是你对吗?」
「……唔…澪是怎麽?」
目光浅浅扫过那抹暖黄,十一朵不多不少丶色泽鲜明而温暖,却始终与秋季带着回忆的银杏有所不同是啊丶毕竟他们是不同的人。
「我也是听三浦前辈说的,十一朵黄色玫瑰花的花语是带着遗憾与歉意的爱情。」